“不住这儿了?”
白绵愣住。
她记得很清楚,白岗跟他奶奶就是住在这里。
这房子还是白岗父母留下来的。
“哟!这不是大妮吗?你找白三奶奶做什么?”说话的是春华村最喜欢嚼舌根刘婶子。
“刘婶子好!”白绵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没做什么!就是顺路过来看看。”
“大妮,你心眼可真好!心里还惦记着白三奶奶,我跟你说啊!自从白岗被关起来,这狼心狗肺白岗的二叔就把三奶奶从小屋里赶了出去。”
白绵愣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问道:“白三奶奶被赶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就是之前你妈住的茅草屋。”
“我说白绵,外面都传,白岗是为了你家二妮,才动手砍了李长贵,这事儿是真的吗?”
瞧见刘婶子一脸八卦的样子,白绵几不可见地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刘婶子,你这是想屁吃呢!白岗又不是傻子,他凭什么为了我二妹去伤人!”
“你……”
刘婶子闻言顿时就怒了。
可她刚一开口,就被白绵冷冷地给打断了,“刘婶子,你这可是诽谤罪!如果我现在去派出所举报,那你的这种行为可是会判刑的!”
一听到“判刑”两个字,没读过什么书的刘婶子瞬间傻眼了。
她张了张嘴巴,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少在这里吓唬人!这话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村里人都知道。”
“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你家二妮不要脸,自己都嫁给李长贵了,还没事儿跟白岗眉来眼去的,现在把人白岗害成这样,三奶奶可怎么活哦!”
白绵的脸色越发难看,一双漂亮的眸子危险地眯起来。
刘婶子见白绵没什么反应,越发得意起来,“当了婊子还想……”
“立牌坊”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只听到“啪,啪,啪”地几声脆响。
白绵毫不客气地左右开弓,打得刘婶子脑袋发懵,完全找不到东西南北方向。
等回过神来,刘婶子气得肺都要爆炸了!
她强忍住面颊的剧痛,恶狠狠地瞪着白绵,大声喝道:“你个臭丫头居然敢打我!我要跟你拼命!”
刘婶子说着,扬起结实的大手掌,就朝着瘦弱单薄的白绵扑过去。
白绵反应迅速,身子往旁边一闪,一只脚不动声色地挡了一下。
紧接着,刘婶子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摔了个五体投地。
白绵冷笑着“啧啧”两声,意味深长地说道:“刘婶子,你怎么给我行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
“你,你……”
刘婶子想要破口大骂,可迎上那一双幽邃冷沉的眸子,她吓得立刻闭上嘴。
白绵似笑非笑地咬了咬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刘婶子,俗话说的好,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下次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背着我乱嚼舌根,那可就不是摔一跤这么简单了!”
刘婶子气得直翻白眼。
可面对白绵的威胁,她愣是一个屁也放不出来。
见刘婶子不敢再说什么,白绵也就没继续吓唬她,转身朝着村尾走去。
她脸上看起来极其平静,可心里却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几分钟后。
白绵在四面漏风的茅草屋,见到了躺在用稻草铺的木板床上的白三奶奶。
似是听到了声音,白三奶奶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嘴里急切地问道:“小岗?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白绵站在门口,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
眼见着白三奶奶摸索着要下床,白绵连忙提步朝着里面走去。
“三奶奶,我是大妮!”
“大妮?”白三奶奶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么一个人,“哦!你是大妮!大妮啊!你来三奶奶这里做什么?你到处乱跑你婆家人不骂你?”
白绵微怔,旋即想起来,白三奶奶应该是不知道她已经好了。
犹豫了一下,她笑着说道:“三奶奶,我现在不傻了。”
“不傻了?哦哦!不傻了好!大妮,你见到我家小岗了吗?我家小岗好几天没回家了,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哎!这臭小子,从小到大就是都闲不住。”
白三奶奶说着,似是陷入了回忆中。
一张布满了褶皱的脸上,扬着温和又慈爱的笑容。
白绵抿唇浅笑,小心翼翼地扶着白三奶奶坐下,又不动声色地说道:“三奶奶,白岗出门办事儿了,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他托我过来看看你。”
“这个我知道的!他走的时候有跟我说,我就是想他了。”
白三奶奶放下拐杖,伸手捶了捶自己的大腿。
“这年纪大了,一天到晚都是一个人待着,心里空落落的。”
“三奶奶,您要是觉得寂寞,那一有时间就过来看望您。”
白绵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暗暗想,要不要把白三奶奶接去镇上?
只是,这件事情她不能自己做主,她得问过白梨。
白三奶奶乐呵呵地笑起来,“大妮,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白绵轻轻“嗯”了一声,又环顾四周,这破茅草屋还真不是人住的!
白天待久了都觉得冷得慌,更何况到了晚上。
原以为白岗不在身边,白岗二叔怎么也会照应一下,可谁想到……
这人心,可真是凉薄!
看着眼前枯瘦如柴的瞎眼老人,白绵只觉得心里酸酸的,眼眶也微微发热。
忽然想到什么,她连忙拿出随身带的竹筒,“三奶奶,我这里有一罐糖水,是给你的,你渴的时候喝点,我现在得回去了,等过两天再来看你。”
“你这孩子!来看我就来看我,怎的还带东西!”白三奶奶乐呵呵地说道。
白绵笑。
小心翼翼地将竹筒塞进白三奶奶的手中。
然后起身,离开。
走出去没多远,白绵忽然自嘲地笑起来。
上辈子也是,明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苦难很多,很多,可偏偏还见不了别人受苦,总想着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别人一把。
白绵扭头朝茅草屋的方向看了一眼。
白三奶奶拄着拐杖,安静地站在门口。
门口有风,吹得她身上的衣角飘起来,她单薄消瘦的身体越发显得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