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吗？”
“死了，死的透透的了。”
巨大的落地窗前，两个风格迥异的男人平静的聊着天，就好像他们讨论的不是一个人的生死，而是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随便。
其中混不吝的那个男人褪去了在下属面前的精英打扮，反而是穿着休闲的西裤，上面的衬衫扯得松散，炫目的锁骨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里。
想起下属跟他汇报的情况，说是那个曾经压在自己头上的男人死的一点尊严都没有，活脱脱的就像一个丧家之犬。
明明是应该开心的事情，可他的心里夹杂了些许的悲伤，一方面是因为那人毕竟是他同母异父的兄弟，血缘上的事情终究是说不清楚的；另一方面他死了之后，这个世界上怀念云舒的人又少了一个。
想到这里他有些心痒，从椅背上的西装兜里拿出了一根香烟，也不点，就是放在鼻子下面闻。
尼古丁对于他的诱惑就如同早已经离去的女人一样，已经陷入到骨子里了，想要戒掉除非他死。
而那边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看出了他眼中的落寞，可是近些年更加少言寡语的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劝了一句：“少抽点吧。”八壹中文網
这已经是司晨能做到的极限了，毕竟他们之间的话题从梁肆死亡的那一刻开始，就只剩下云舒可以谈了。
梁钦随手将香烟揉搓在掌心，看着溢出的烟丝，突兀的问着司晨：“你说梁肆死后会见到她吗？”
“不会！”
没有一丝的犹豫，司晨近乎是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梁钦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晒然一笑。他比谁都明白，司晨才是他们之中真正走进云舒心里的那个人。他甚至偶尔会想，如果当年司晨没有昏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拦住云舒。
他曾经千千万万次想过云舒为什么会跳楼，可他没有想明白，就连问司晨的时候，对方也不会跟他多透漏一句。
所以，他才是整场故事里最卑微、最不起眼的那个人吧。他无疾而终的暗恋只是湖水中的小涟漪，没有丝毫波澜，却又是自己轰轰烈烈的前半生。
“不过司晨，你设计初代npc的时候怎么用了云舒的脸啊？”
“过阵子就要换了。”
司晨还是一如既往地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梁钦实在是耐不住他的性子，按了按眉头，将西装甩到肩膀上挥了挥手就走了。
顶层的办公室只剩下司晨一个人，空寂的环境让他有些劳累，快走几步走到最新研究出来的模拟仓里，利索的打开。
“叮咚！”
随着设备的启动声，司晨被带进了虚拟的世界里，这里泉水叮咚，鲜花野草，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司晨的前方。
即使进来多少次，他总是会看着眼前的身影出神。那熟悉的眉眼，唯美的笑容都让他分不清虚实，恨不得沉浸其中。
“司晨，你来啦？”
“嗯，是我。”
得到确切的答案后，云舒主动拉起了他的手，带着他坐到了湖边的草坪上。
清澈的湖水明亮的不真实，司晨却还是无意中从湖水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倒影中的男人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的儒雅。可是岁月还是无情的侵蚀了他，他甚至可以看到鬓角的白丝，就连平滑的额头都有轻微的纹路产生。
司晨有些低沉，他更是有一种诡逆的庆幸。还好在这里的不是真的云舒，不然她会不会嫌弃自己，毕竟曾经的她也是喜欢自己年轻的那张脸的。
“司晨，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云舒的程序都是他亲手设定的，不久前他从酒吧里找到了原始的录像，特意输入到程序里面，想再听一听。
“好啊，你唱给我听吧。”
得到他的回应后，云舒果然唱起了歌。
“风飘啊飘，雨摇啊摇，……当梦醒了，天晴了，如何在缥缈，啊，爱多一秒，恨不会少，承诺是煎熬……”
司晨躺在草地上，看着湛蓝的天。在外面缜密冷酷的天才终于在虚幻中褪去了表面的外衣。
他没有哭，只是在落泪。他恨自己为什么一直清醒，即使眼前的人已经如此像了，却还是入不了梦。
多年前他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的骨头都好像碎过一个遍。他殷勤的看着围了一整圈的医护人员，他们都在啧啧称奇，说着自己的醒来是一个奇迹。
可是司晨知道不是这样的，明明是他在混沌里听到了云舒的哭声，轻轻的，却让他心疼。
原本还在黑暗里昏睡的他突然有了力气，挣扎着撕扯着黑暗的锁链。当第一缕光透过来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云舒的脸。
可是当他醒过来想要见她，告诉她自己绝对不会让她再落泪的时候，却只看到了脸憋成酱紫的梁钦。
不管他怎么问，梁钦都是含糊不清的说法。久而久之他就不问了，好像这样就可以告诉自己云舒就在外面等他，只是生他的气罢了。
可无论他如何拖延，病情还是会好的。只是在见到那一方坟墓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心永远的空了。
“司晨，你哭了？”
虚幻的云舒突兀的说了一句话，他明明没有设定过。
可是沉浸在悲伤里的他没有察觉，隔着光好像真的看到了自己缺失的那块心脏。
“是啊！”
“为什么呢？”
“因为我想你了啊！云舒，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