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尔扈特人休整了不到一个昼夜,多尔济郡王就接到了和谈营地被准噶尔叛军和俄国叛军围困的消息。 年羹尧急着回援,原意是先把他们安顿在附近,阿玉奇却坚持选了一万轻骑并另外一万战马跟了上来。 他们灰头土脸,又义无反顾、斗志昂扬。 换马不换人,只用七天就赶到了贝加尔湖边。 正好是郑元宁病倒的第二日清晨。 …… 湖东战场上,布木恩连续几天没有合眼,脸色已经惨白如金纸,冷汗一阵阵地冒。 军中只有她的婢女知道她刚小产,忍不住劝她:“公主,属下还是觉得,您应该先跟皇太子殿下离开。”
昨天半夜,皇太子甚至亲自从西岸过来,想带着公主走,公主却以死相逼,坚决不肯。 布木恩深吸一口气,换上了铠甲,直奔前线。 她很清楚,她的生死就在这几日。 要么赢个痛快,要么死个轰轰烈烈。 不拼杀到最后一刻,胜负就都是未知数,让她这时候放弃,那她余生苟活的每一刻,都会怨恨自己,怨恨阿列克谢。 这只骑兵,是她在准噶尔时一手培养出来的,都视她为主。原本都有些士气低迷了,眼看她亲自冲杀在前,又没了“湖上明珠”号的火炮支援,立刻又振奋起来,奋力把守军压着打,一举重破了第二道防线。 骤变就在此时突生。 刚看到一点希望,觉得今天或许能够一举攻破营地的准噶尔人,正要一鼓作气往里冲,忽然被一支衣着奇奇怪怪的骑兵拦腰切断了队形。 他们之中甚至有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分辨这支队伍是敌是友,就被土尔扈特部特有的弯刀砍翻在地了。 隆科多抓住机会往外突了一波,又把阵脚大乱的准噶尔骑兵逼到了第二道防线以外。 防线外,阿玉奇振臂一呼:“勇士们!大皇帝接了我们回家,现在该我们为大皇帝而战了!”
他带的都是绝对的嫡系,这些人经历过围追堵截,大胜而回,正是心气高昂的时候,齐声应诺,气冲霄汉。 “是!”
“为大皇帝而战!”
布木恩惊惶地回头,只见乌压压地一片轻骑,银甲在日光下亮得刺眼,就像一束刀锋,扎透了她的身体。 婢女也是惊恐莫名:“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人?不是说援军要明日才能到么?”
外围的骑兵几乎是她们的两三倍,布木恩自知大势已去,颓然一笑:“你们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逃得一条命是一条命。”
婢女连连摇头,她从小被布木恩救下来,跟着她一起长大,从没想过要离开她:“您不走我也不……皇太子殿下!公主!皇太子来救我们了!”
…… 年羹尧其实有点没想到营地被围困了这些天居然还能守得这么严密。平心而论,他觉得即便是他在,也未必能做得这么好,倒是对隆科多刮目相看了几分。 其实准噶尔骑兵的人数原就比西线的俄国人少一些,又没有火枪火炮。前几天郑元宁带着“湖上明珠”号两头奔波的时候,多数时候也是更照顾清军坚守的东岸。 如今准噶尔骑兵已是死伤不少,到了强弩之末。被年羹尧和阿玉奇带人直接切入了,更是再也聚不起一点士气,瞬间就有了兵败如山倒的意思。 阿玉奇原本以为要有一波苦战,没想到这些叛军这么不经打,砍瓜切菜地就冲到了最里面,倒觉得刚才的动员多少有点兴师动众,过于夸张了。 转头摸了摸鼻子:“年将军,要不我带人驰援西岸去?”
年羹尧点头:“留点人在这边,找一个女人,捉到的本将军重重有赏!”
阿玉奇“啊?”
了一声:“什么女人?”
“叛军头子,准噶尔的废公主,”年羹尧无暇多说,在战场巡视了一遍,直奔侧边:“记得,要捉活的。”
才好向准噶尔兴师问罪。 他可不信策零真就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土尔扈特部当年西迁,主要就是因为和准噶尔有矛盾,怕被他们吞并。 百多年过去,虽然这也算不上什么正经的仇怨了,但一听叛军头子是准噶尔的公主,阿玉奇还是有点牙痒痒,立刻答应下来,留了一半的人给年羹尧,自己带着另一半直奔西岸。 他们的到来,成了压垮两边叛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东西两岸都乱了起来,阿玉奇甚至看到了一队人俄国人跟他们往同一个方向跑,还撞上了他们的骑兵。 也不知道他们刚才为什么会在东岸。 不过对他来说,只要是俄国人,都是追杀他族人的世仇,干脆把这些人统统砍了。 砍到最后才发现他们中间护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人已经昏迷了,被男人紧紧搂着护在怀里。 阿玉奇“咦”了一声,战场上的女人不多,尤其这个女人并不是俄国人的长相,想来多半就是年羹尧要找的准噶尔公主了。 他笑了起来:“这是不是就是中原人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倒叫我捡了个便宜。好嘞!抓起来送去给年将军吧,让他别找了。”
他看了看,见布木恩身边的男人居然是个俄国人,皱了下眉头,原想说直接砍了,再一细想好歹忍住了。 “既是跟她一起的,说不定也是个头目,一起抓活的送去吧。”
年羹尧差不多把东岸翻了个遍,看着服饰装扮抓了几个头目,愣是没找到布木恩。 等收到阿玉奇让人送来的“礼包”,一看果真是布木恩,再看另一个“添头”竟然是俄国皇太子阿列克谢,顿时大喜过望,拎着两人就直奔营地正中。 众人都知道外围来了援军,原本以为是盛京的守军提前赶到了,没想到帘子一掀,竟是年羹尧一手提着一个人进来。 池夏又惊又喜地站了起来:“年大将军!”
这效率惊人啊,半天功夫都不到,居然把布木恩和阿列克谢一网打尽了? 彼得一世咧开嘴,笑得有几分瘆人:“阿列克谢!我的好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