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摆手,示意他闭嘴。 苏培盛把食盒里的炖盅端了出来,想了想还是道:“娘娘平日里待皇上,当真是贴着心的周全,奴才们瞧在眼里都觉得难得。好比这甜百合一送到,娘娘就惦记着给您炖上了。”
“奴才跟了您这么些年,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您待娘娘分明也是如此。若是为了一两句口角跟娘娘置气,娘娘心里不好受,皇上自个儿心里又何尝能舒坦?”
雍正刚才沉声喊了两句话,这会喉咙有点难受,压抑不住得咳了两声,瞧着样子还真像是给气到了:“你哪儿那么多话?”
苏培盛赶紧上去给他递茶:“奴才多嘴了,皇上消消气……” 雍正缓了下,没喝茶,倒是打开了他放在桌上的炖盅。 苏培盛眼看有戏,赶紧给他盛了一小碗:“皇上您看,昨儿您睡得踏实,娘娘却是天没亮就起了,亲自给您炖的。”
雍正哭笑不得:“行了行了,不知道的以为朕平日里怎么苛待你们了。各个这么念着你们娘娘的好,既如此,你一会儿去给她安排个别的帐子,直接去她那边伺候吧!”
苏培盛手一抖:“奴才不敢,奴才该死。”
还正要把娘娘赶出去住? 那回头您可怎么找台阶下来?横不能指望着娘娘被您赶走了还能来低声下气哄您吧。 那一位也不是这样的性子呀! “行了,别杵在这儿了,把事办了去。”
雍正没法解释,也懒得听他在这儿嘚啵,索性把人赶出去眼不见为净:“今天的事,半个字都不许传到营地外去。”
苏培盛松了口气,皇上有意压着这个事,可见虽是拌了嘴,对娘娘还是情谊多过气恼的。 劝不了这头,他也只能先让人安排了边上闲置的一处营帐,打算先把那一头安抚好。 池夏当然没在外面“跪着反省”,拌两句嘴就让当朝皇后在大庭广众之下跪着,那本身也不符合雍正的性格,反倒看着假了。 她扭头就进了小厨房,这里是她日常亲自下厨的地方,守卫严得堪比书房,除了她,一般就只有苏培盛和苗苗能进来。 苗苗一路追着她出来,一看她到这儿来了,赶紧跟进来劝她:“娘娘,您别生气啦。”
她还有点没想明白,看池夏进屋之后脸色没那么难看了,忍不住小声道:“娘娘,年妃娘娘她们……一年都见不了皇上几回,您从来也没跟她们有过不和啊,怎么还忽然吃上这个醋了?”
重点是这几位娘娘如今明明是跟皇后娘娘比较亲近,见了皇上那都是请个安就找借口走人了。 娘娘在宫里的时候都没在意,没理由出来了反倒在意了啊! 池夏“被迫吃醋”,也是无奈,左思右想,索性换了个说法:“她们都很好。年妃妙手回春,本可以做个女医,裕妃长袖善舞,做个宗人府的主事绰绰有余,齐妃设计的衣服和首饰,你们都喜欢得不得了,她完全可以做一个最好的设计师。”
苗苗不明所以:“啊,那不是很好吗?”
“如果一个男人有她们的本事,或许他已经功成名就万人敬仰了。可她们却都只能在后宫中,即便皇上与她们已经互无情爱,甚至一年都见不了她们几次,她们也要永远做皇上后宫中没有名字,只有封号的一个妃嫔。”
池夏抬头,忽而笑了:“这公平吗?”
苗苗一愣,老实道:“奴婢没有想过。”
能进后宫,还能当上妃子,蒙天之幸膝下还有了皇子,那是多荣耀的事啊,多少人修几辈子都没有这个福气,这还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池夏笑了笑:“没关系,你还小,以后可以慢慢想。齐妃和裕妃且不论,年妃,我是一定要让她出宫的。”
这件事等他们回京就该提上议事日程了。 苗苗觉得脑子里跟线团似的,有灵光一线,但又难理清,干脆晃了晃脑袋不想了:“娘娘总是对的。那您跟皇上好好说嘛,何必跟皇上发火呀。”
那是我想发火吗? 池夏有苦说不出:“得了,就这样吧,正好我也清闲几天。下午咱们回会场去看看。”
苏培盛亲自带人在雍正住的地方边上收拾了一处营帐,尽力打起笑脸来请:“娘娘,您怎么在这儿待着?”
门帘挑起了,见是苏培盛,池夏瞬间冷了脸:“是苏公公啊,皇后废后的旨意呢?”
“娘娘说的哪儿话,”苏培盛擦汗:“皇上刚才回过神就特地吩咐,今儿的事,绝不许传到营地外头去。”
“您就看在皇上这几日身子不适的份上,别把皇上方才气头上的话往心里去……委屈您先歇在边上屋里。”
池夏没吱声。 着实也是演累了。 苗苗倒是乖觉,拉着苏培盛一起退出来:“那奴婢跟着苏公公先去收拾一下。”
苏培盛一脸愁苦:“这都是个什么事呀?你也帮着劝劝娘娘。”
苗苗摊手:“我劝了,娘娘也不听啊。不过娘娘说下午要去会场,要不您劝皇上也一道去,在外头他们定是不会闹僵……” 说不定就顺势和好了呢。 苏培盛摇头:“皇上刚才就说过下午不去了,招了年将军,多尔济郡王和恪靖公主议事。”
要他说,这都怪那个俄国的皇帝,说什么一心一意的,只要一人的。闹得皇后娘娘心里不痛快了。 那皇帝看着一表人才的,说话可真是太气人了,句句都在挑拨皇上和娘娘的关系。 营地里总共也没多大地方,雍正的营帐又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被他在翻过来倒过去骂的彼得,也已经得到了大清皇帝和皇后回去之后就闹翻了的消息。 池夏一直开着播报,就听得好感度还当真往回窜了一点,停留在了-50,至少是暂时让她摆脱了死亡线。 下午回到会场,池夏也依旧没上谈判桌,只冷着脸坐在沙发上。 彼得倒是还在,甚至心情颇好地和身边的科希洛夫、奥吉胩讨论着什么,看起来浑然没有被早上池夏发飙的事影响心情。 甚至看到池夏形单影只地坐在沙发上,还遥遥朝她举杯:“我为上午的失礼向您道歉,希望您能接受我诚挚的歉意。”
池夏“呵”了一声,直接怼了回去:“今日失礼明日道歉,后天继续失礼,这歉不道也罢。陛下真有诚意,不如把贝加尔湖送我。”
她仿佛是心情极差,脾气也很暴躁。 彼得却不怒反笑,甚至哈哈大笑起来:“满足美丽女士的愿望,是我应该做的。古里拉夫,你重新拟条约吧。”
池夏愣住了。 竟然还有这种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