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嗯”了一声:“念在皇后为你们求情,过去的事朕就不追究了。还有一事,你们要如实回答。”
三人听他忽然自称“朕”,乍然得知他们身份,顿时腿一软跪趴在了地上。 那年纪大些的更是呆住了:“皇、皇上……您真的是皇上?”
他瞪大了眼,呆了好半天,忽然抖抖索索地从怀里掏出了一颗金珠子:“我、我还有话要说!”
“当时我只看到了族长、夫人还有族长的两个弟弟的尸体。但除了夫人腹中的一双孩子外,族长还有一个儿子!已经三岁了,他可能刚好跑了,也许他也还活着!”
“我们族长人很好!带我们逃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牺牲了一个亲生儿子!他就只剩这么一点儿骨血。我、我这么多年都于心不安,求皇上做主,帮我们族长,找到这点骨血……” 池夏听完额尔奇的翻译,眼中一亮,飞快地叫过一个侍卫吩咐了几句。 雍正看了看她,也和她想到了一处。 一尸三命的族长夫人,牙牙学语的小公子,还有那颗跟匕首上其他珠子花纹很相似的金珠子。 若是古鹰当真是这个族长仅存的儿子。 那古鹰以为的“救命恩人”,其实恰恰是杀了他合族上下两百多族人的仇敌! 雍正让池夏拿出了胤祥给的那柄小弯刀,递给三人看:“你们看看,这东西可认得?”
马夫一看就爬了过来,抖着手接过去,擦了好几次眼睛:“认得认得!这就是我们族长给二公子的!原本是代代相传的族长配刀,是二公子抓周的时候抓住的!族长就送给了他。”
他怀念道:“二公子特别喜欢,从会走路的时候就要拿着玩,族长怕他不小心划伤自己,特地命人做了这个刀鞘。刀鞘特别紧,小孩子是拔不出来的。”
这炳小弯刀一直收在她系统里,池夏闲来无聊是把玩过一下的,确实要费一点力气才能拔出来。 看来是八九不离十。 她看了看已经带着古鹰站在门外的隆科多,招手让人进来:“把人带进来吧。”
古鹰现在看起来还不如他刚从俄国来京城的时候。 那会他好像只是有点“一根筋”、“智商不高”。 现在整个人都痴痴傻傻,双眼呆滞,什么都不看,只低头盯着面前的一块地面。 池夏先前觉得他的状况不对劲,还让刘裕铎等人看过,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但这马夫一看到他,就泪如雨下:“是他!一定是他!老天有眼,他长得和我们族长就像是一个模子里映出来的!”
现在也没有什么基因鉴定。就算有,他们族长的尸骨也都成了灰烬,实在没法验证了。 马夫十分笃定,张口就道:“二公子小时候逗猫儿玩,小指被咬过,有个明显的疤。”
隆科多没听前半场,还没明白这儿怎么变成了“认亲大会”,只下意识地把古鹰的手抓住了,右手小拇指上,居然还真有一圈淡淡的疤痕,看着和别处不一样,凸起了一小节。 这么多年伤口都没有恢复,看来当时伤得还不轻,也难怪这人还记得。 隆科多一点头:“回皇上、娘娘,确实是有疤痕。”
弘晟从俄国人那里打听到的古鹰智力有问题的理由是他小时候被准噶尔的人追杀,被俄国人救走前,在冰湖里窒息过。 而这马夫说,他们的营地附近根本没有湖,他们部族更是跟准噶尔无冤无仇,离得也很远。 孰真孰假,其实已经很分明了。 池夏看了看呆傻的古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不知若他有朝一日恢复神智,知道自己认贼作父这么多年,会不会彻底疯掉? 马夫听隆科多说完了古鹰的来历,和他要为俄国人报仇,刺杀怡亲王而被关押,差点晕过去。 爬起来就砰砰磕头:“皇上!求您饶了他吧!”
他甚至鼓起勇气往前爬了几步,抱住了古鹰:“二公子也是被俄国人害的!是俄国人害死了我们全族,还故意哄骗他!求您饶了他,我、我愿意给二公子抵命!”
他方才畏畏缩缩,雍正心下十分不喜,看到这点血性,倒是有了赞赏之色。 “追杀你们全族的人,已经在京城就地正法了。古鹰神智不清,也不知还能不能恢复,你既愿意给他抵命,就跟他一起在牢里待着照顾他吧,只当你们一人担了一半的罪。”
隆科多见他又畏惧害怕,下意识地往后缩,便笑着补充。 “说是“牢里”,其实就是一个小隔间,吃穿用度都不缺的,也可以出来走动。咱们皇上和王爷仁慈,瞧见这小弯刀,就知道是你们土尔扈特部的人,早已网开一面,不计较古鹰的罪了。”
只不过怕古鹰暴起伤人,外头有四个精壮的侍卫日夜看守罢了。 他的补充恰到好处。 这三人从惊恐害怕到劫后余生,又得知全族的最大仇人已经被朝廷处斩,都是松了一口气,感恩戴德地谢了又谢。 雍正叫了刘裕铎上前,一边问三人:“还有一事,你们可曾听过一种叫“苦拔草”的草药?”
三人不知为何问起这个,但纷纷点头:“有的有的。”
年轻些的那人大约是三人中最得力的,回忆道:“那是一种很老的草药了,我们也只是听说过,我是听我阿婆说的,她说她小时候出去放羊,有时候天黑了还赶不及回来,差点被冻死,身体都冻僵了,就是被这个苦拔草救回来的。”
“阿婆说,她们叫它迷迷甜药。说是吃了就迷迷瞪瞪的,嘴里很甜,身上也很舒服。”
池夏若有所思:“你们还能找到这个药吗?或者知不知道这个药长什么样子?能画下来?”
听起来这个草药就是用来加速血液流动,防止冻死的。 所以淬取毒药后,让伤口的血液流动快了,导致反复崩裂,不能愈合? 她看了刘裕铎一眼,指了指郑元宁:“年妃说,他那伤口上,就是这个草提取的药。”
刘裕铎大惊,正要再追问。 那三人却俱是摇头:“我们不认识……只是听说过,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的父母辈可能都不认识。”
得,果然还是得找到在俄国的那部分土尔扈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