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夏念了两声,一下子记了起来。 土尔扈特部东归啊! 历史书上是有提到过的! 但她只能依稀记得这件事发生在清朝乾隆年间。 土尔扈特部在首领渥巴锡的带领下,历时大半年,走了上万里,从俄国返回了清朝。 而当时的清朝也顶住俄国的压力,热情接纳并安置了他们。 至于这个部族原本是什么情况,又为何会整个部族流落到俄国,她就一无所知了。 一众太医大晚上被叫来会诊,原以为是极为棘手的事。 到太医院一看,就只有一个受了一点外伤的人,各个都蒙圈了。 刘声芳倒是认出了躺着的人是郑元宁,但他也很茫然。 不太确定地看刘裕铎:“这……有什么不对劲么?虽然有点气血两虚,但加以调养,想必就没有大碍了。”
他一直是太医院院正,但年事已高,这几年基本上都是刘裕铎在主持太医院的事务了。 刘裕铎医术不俗,不至于连这点问题都要让所有人来会诊。 刘裕铎苦笑,就是看着没什么不对才不对啊。 他把郑元宁的情况复述了一遍,指了指伤口:“院正仔细看看,这不是新伤,而是两个月前的伤。”
确实,仔细看伤口边缘的皮肤状况,是能看出这个伤口反复裂开过的。 众人心惊,复又挨个上手把脉,只是从脉象上看依旧只觉得气血两虚,能开出的药也就是调理进补的。 池夏毫不意外。 方才她已经给郑元宁喂了药。 自从知道系统的目的后,她已经很少动用系统了,但她相信以这个系统的野心,不至于拿郑元宁的性命来开玩笑,给的药想必是有效的。 索性关照苗苗和刘裕铎在这里守着,等郑元宁醒了就来回话,一边拉着雍正往外走。 她一脑袋都是“土尔扈特部”,一进屋就把苏培盛也遣出去了。 雍正刚才也听到系统发布的任务,阻拦不及,只能亲手给她沏茶。 “想问土尔扈特部的事?”
池夏点头如啄米。 她不太理解:“他们既然本就是蒙古人,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俄国去?还给俄国人打仗?”
“这就说来话长了,”雍正想了想:“最早……那大概要追溯到成吉思汗时,他们的先祖是成吉思汗的护卫,所以他们也被称为克列特部,意思就是护卫军。”
满清跟蒙古的关系极为紧密,对蒙古的这些部族也是十分了解的。 尤其是在入关之前和入关之初,后宫的妃子里绝大部分都是来自蒙古各部的。 直到康熙朝,这一状况才有所改变。 但蒙古话和蒙古历史,还一直是皇子们的必修课。 雍正作为标准的“优等生”,对这些事自然也是如数家珍。 史书上对土尔扈特东归的记载不算很长,池夏想找个详细一点的给他看。 一边在图书库里翻找,一边听他讲历史。 “明朝末年,漠西蒙古气候不好,冰冻期长,土尔扈特部又与准噶尔部不合,怕被他们吞并。就离开了故土,一路往西走,到了伏尔加河附近的草原上定居下来。”
“当时那里还是无主草原,后来俄国人统治了伏尔加河流域,也默认他们是独立汗国。大清入关后,土尔扈特部还遣使来晋过贺表,表示归顺。”
“皇阿玛在时,有一小支他们的族人回到大清,皇阿玛把他们安置在额济纳旗,现在是额济纳土尔扈特部。”
池夏听明白了。 比起明朝,清朝在对蒙古的管理上,是有着天然的基础和优势的。 就像土尔扈特部,明明在清朝入关前就已经远走异国他乡了,却还能不远万里来归顺。 池夏翻了翻任务描述,瞬间觉得大有希望:“这样说来,他们对大清一直是友好甚至是臣服的?”
那只要土尔扈特部回归,这个找解药的任务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了? 雍正点了点头,想起胤祥先前遇刺的事:“俄国使团中被扣押下来的那人,似乎也是土尔扈特部的后人。只不过他从小就被俄国人收养了,对自己的身世也未必了解。”
“另外,土尔扈特部分支很多,想要找到这个毒是谁制可不容易,除非咱们能把他们所有部族召集起来。但想要在俄国人境内做这些,恐怕……” 不太现实。 池夏笑了:“何必在俄国人境内做这个?我们可以让他们回来啊。”
雍正摇头哂笑:“你知道整个土尔扈特部有多少人么?”
池夏刚好翻到了一本详细描写土尔扈特部东归的史书。 瞥了一眼,答得很笃定:“有四万多户二十多万人。全胜时期可能还要再多七八万人。”
…… 这舞弊舞得,太明目张胆了。 雍正被她的答案噎了一下,苦笑道:“二十多万人,怎么可能全部回来?”
池夏:“为什么不可能?”
乾隆朝,在与清廷完全“失联”的情况下,他们都拖家带口,突破俄国人的围追堵截跑回来了。 更何况现在。 他们完全可以先派人去接触他们,好好计划一下,来个里应外合。 雍正挑眉:“故土难离。他们离开漠西已经有百来年了,如今伏尔加河才是他们的家园。”
“再者说来,哪怕他们愿意万里回迁,朕只问你,若你是俄国皇帝,你愿意放二十多万人离开?”
百姓才是国家的根本。 有人口才有赋税,才有兵丁。 二十多万牧民,就意味着大片丰硕肥美的草原,源源不断的牛马和无数能征善战的将士。 俄国人口本就不密。日常没事还千方百计想着从蒙古拐带掳掠一些牧民回去呢。 他们的皇帝除非是疯了,否则是绝不可能把这些人放回来的。 池夏笑了:“俄国皇帝当然不愿意,但他们还是回来了。”
雍正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池夏想起他百余年都被禁在泰陵,只能看到京城的状况,大约并不知道这件事,便直接把书推给了他。 “人的信念产生的力量,有时候就是超出常理,甚至超出我们能想象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