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被抱在奶嬷嬷怀里,还不停打颤,迷迷糊糊地哼着“不写字”、“头痛”之类。 胤祥见了更是既怜惜又恼火。 因着之前雍正和他说过“前世”的事,为了避嫌,他原是不太想插手妃嫔和阿哥们之间的事的。 但不管将来四哥还会不会传位给弘历,他总不能让弘历这么莫名其妙地伤了身子。 胤祥亲手将弘历抱了过来:“元寿,没事了,咱们不写字。”
弘历觉得自己头痛得跟要炸开了似的,捂着脑袋勉强睁开眼:“十三叔……” “是我,别怕啊,你好好养身体,”胤祥余光瞥见钮祜禄氏,冷然道:“十三叔保证,你不想做的事,谁都不能逼你做。”
弘历也看到了钮祜禄氏,下意识地往胤祥怀里缩了缩,别脸埋进了他怀里。 胤祥摸了摸他的背:“别怕,你先跟嬷嬷去洗把脸。”
他拿定了主意要暂时把弘历和钮祜禄氏隔开。 最没有争议的当然是送去阿哥所。 皇阿玛那会,也有小阿哥在弘历这个年纪就住到阿哥所的。但那基本上都是带着教养嬷嬷,也经常可以回自己额娘宫里住。 弘历如今还病着,这样的身体状况,需要更清静的环境和细致的照料。 带去阿哥所到底是不太妥当。 胤祥环顾了一下四周,暗自皱眉。 宫里总共这么几个人,能抚养皇子的,除了谨嫔,无非就剩下了眼前的三位。 齐妃、年妃和裕妃。 他先看向裕妃:“裕妃娘娘,本王看谨嫔自己也病着,恐怕未必能照顾好弘历,能否把弘历移到你宫里,麻烦你照顾一段时日?”
耿氏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王爷,这、这恐怕不好吧?”
太医都说了弘历是心病,现在更是郁气入了肺腑,一时半会恐怕都养不好。 在她那里,若是情况能好转倒也罢了。 若是一个不好,她可没地方说理去。 再说,钮祜禄氏怎么可能同意? 齐妃也连忙摆手:“怡亲王,不是我们推脱,实在是这么小的孩子,总是依赖亲娘的。我看谨嫔也只是一时情急……” 钮祜禄氏反应过来,更是又气又急:“王爷,弘历是我儿子!我难道会害他吗?你不能把他带走!”
就连兆佳氏也在胤祥身边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我看谨嫔娘娘也知错了,要不还是……” 胤祥丝毫不为所动:“我看未必,否则弘历也不会晕倒第二次、第三次。”
但他也知道要裕妃齐妃他们照顾弘历确实是有点强人所难,并不多说:“既然各位娘娘都有难处,本王也不勉强。”
他转向兆佳氏:“敏敏,给我收拾些东西,这几日我都在养心殿偏殿住,把四阿哥移到偏殿,我看着他。”
兆佳氏苦笑,又不好当众驳他。 年氏从进屋就一直没怎么出声,听到这里却忽然开了口:“王爷,让弘历在我的翊坤宫住些时日吧。”
胤祥一愣:“年妃娘娘……愿意暂时照顾弘历?”
年氏显然是个深思熟虑的人。轻易不开口,开口了就十分笃定。 “齐妃和裕妃都有孩子要照顾,我是个闲人,配合太医们做些照顾的活还是可以的。”
她日常从来不爱参与后宫的事,最是爱清静自在。 胤祥没想到她居然能在这会站出来,一时甚至都迟疑了。 年妃温柔地朝他福了福身:“王爷放心,我既答应了王爷,一定会尽心竭力,照顾好四阿哥的。”
钮祜禄氏倏得站了起来:“我不同意!谁也不能抢走弘历!我是他亲额娘,我自己会照顾他!”
皇上登基后几乎从来没来过她这,好在对弘历还是很好的。 如果连弘历都不在她身边了,她还有什么? 年氏皱了皱眉:“谨嫔娘娘,四阿哥是你的孩子,谁也抢不走。但你现在的样子,确实不适合照顾他。”
她指了指太医:“你也需要看大夫,让太医好好给你调理些时日吧。我会照顾好四阿哥的。”
钮祜禄氏脸色更难看了:“我没病!”
胤祥没再看她,只吩咐延禧宫的下人:“给弘历收拾东西,日常伺候弘历的嬷嬷也跟着弘历一起去翊坤宫吧。”
钮祜禄氏也沉下了脸:“皇上让王爷监国,可没让王爷管理后宫。王爷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这话说得就有点重了。 兆佳氏脸一白。 胤祥转头,眼神冷了下来:“等皇上回宫,本王自会向皇上请罪,这就不劳谨嫔费心了。”
他冲年妃一拱手:“多谢年妃娘娘援手。”
年妃点头致意:“那我就先带四阿哥回去休息。”
胤祥亲自点了几个太医,让他们跟着去照顾弘历,也不想再管延禧宫这堆烂摊子,留了个太医下来照看,甩手就走了。 钮祜禄氏阻拦不得,这会儿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留。 秀春战战兢兢地给她绞了帕子:“娘娘,地上多凉啊,您快起来吧。”
钮祜禄氏气得颤抖:“他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秀春不敢说话,只能讷讷地劝:“娘娘养好身体,就能把四阿哥接回来了……” “对,我要把弘历抢回来,”钮祜禄氏仿佛如梦方醒,攥紧了手,护甲甚至陷进了手心都未察觉:“把我的东西抢回来……” ~~~ 福州城里,雍正看完整本“请罪折”,总算了解弘历的病是怎么回事了,知道没有性命之忧,倒是稍稍放下了心。 池夏看完胤祥那老长的折子,脑子都懵了。 现代社会学业压力大,厌学的孩子不少,有心理问题甚至发展成抑郁症的也确实有。 但五岁的孩子被逼得抑郁了? 这是认真的吗? 别说是她,就连雍正都有点费解:“钮祜禄氏从前似乎也不这么在意弘历的功课。”
提到钮祜禄氏,池夏忽然想起来了她塞在系统角落里那叠“春宫连环画”,她下意识地觉得跟钮祜禄氏也脱不了干系。 尴尬地咳了一下:“那个……我还有个东西要给您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