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袱里确实是有些细软,是陈氏的全部家当,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声哀求。
“二嫂,别这样……”
王氏充耳不闻,她膀大腰粗,陈氏自然招架不住。
不过片刻,那包裹到了王氏手里。
陈氏眼疾手快拉住一角,手臂被扯得吃痛,乔琬枝大步上前。
“放开我娘!”
她提着王氏往旁边甩,王氏还不肯松手,拉扯之间,那包袱上系的结松散开了——
丁零当啷。
包袱中的东西散落一地。
有几吊钱,几身衣裳,几件首饰以及一些杂乱的小物件。
原本冷眼站在一旁的李氏见包袱里的东西都突然掉了出来,下意识上前几步。
只一眼,她便看到了一支眼熟的簪子。
正是她所遗失物品的其中之一!
李氏的怒气一下子喷出:“都给我住手!”
声音之大,几乎掀起瓦片,所有人定在了原地。
李氏上前一步,弯腰捡起那支簪子,对陈氏凶恶质问道:
“陈氏,你要如何解释?!还不赶快将剩余窃走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不留情,把你们娘俩都赶出乔家!”
李氏自然不舍得真的将陈氏赶出乔家,一路南下还全靠姻亲陈家相助呢。
可陈氏并没有偷李氏的东西。
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辩解这簪子的来头。
王氏见状则暗喜自己的目的终于达成,面上却道:“好啊大嫂,难怪刚刚不愿意让乾坤搜身搜包袱,原来真是偷了娘的东西!”
王氏巴不得陈氏这个狐媚子能被李氏赶走,此刻自然是添油加醋,火烧的愈烈愈好。
陈氏抿了抿唇,言辞真切地对李氏道:“娘,我从未见过这簪子,不知它怎么会在我这里……”
这解释苍白又无力,李氏本就对陈氏有些不满,此时自然不可能轻易信她。
“是。”她阴阳怪气,“簪子长脚了,跑你包裹里的。”
乔琬枝信陈氏不是手脚不干净的人。
可簪子为何会在她手上?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乔琬枝安慰的轻抚陈氏的后背,转头瞥李氏手里的簪子。
“祖母,空口无凭,你如何证明这簪子是你的。”
李氏觉得乔琬枝在无理取闹,用拐杖重重敲地,沉声道:“这簪子我用过的,我认得,我还会骗人不成?”
乔琬枝哼笑一声,“祖母不会骗人,可难保祖母不会眼花。”
好啊,竟敢嘲讽她老眼昏花!
李氏气上心头,又听见乔琬枝道。
“这不过是普通样式的簪子罢了,世上有千千万,难道都是祖母的不成?”
说着,她袖口里摸出了几只与李氏手上一模一样的簪子来,攥在一块递到李氏眼前。
正好她空间里有一大把,眼下正好能派上用场。
原本得意洋洋的王氏脸色一下子僵住了。
乔琬枝这小蹄子不会找到她偷藏东西的地方了吧……
不,不可能!王氏稳下心神。
她藏得隐蔽,绝不会有人找到!
李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哑口无言。
想想陈氏父亲,李氏确实相信陈氏能拿出这些簪子来,如今也不好和她闹太难看。
可要她这么认栽,又实在不甘心。
思前想后,李氏正了正神色,理所当然的道:
“琬姐儿,你若是将这些东西都交给我,那么今日之事便就作罢,我也不再追究你们的问题。”
乔琬枝当然知道李氏打的什么主意,她挑挑眉,勾唇一笑:“好啊。”
李氏有些惊异这次乔琬枝竟然这么好说话。
她脸上喜色还没有表现出来,下一刻却听乔琬枝淡淡补充道:“想要这些东西可以,祖母只用拿马车换就成。给我一辆马车,这些便都是祖母的了。”
听见乔琬枝的要求,李氏的脸色隐隐发青。
乔琬枝这是狮子大开口!
那些簪子细软加起来也比不过一辆马车。
此刻李氏的怒火已经平息了些许,心底一番比较过后,她便是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她状似和蔼的对着乔琬枝笑了一下,隐隐有些咬牙道:“罢了罢了,你们娘俩也不容易,这些东西就留着自个用罢。”
说完,李氏不愿在此处多留,转身便出了这屋子。
见能为他们撑腰的都走了,王氏也赶紧跟着她出门。
被乔琬枝一块石子打的腿一直发疼的乔乾坤被她似笑非笑看了一眼,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连忙拖着一瘸一拐的腿也连滚带爬跟着离开。
几人前脚刚走,乔琬枝才过去要合上房门,抬头就见乔三婶张氏神情忐忑地走过来。
乔琬枝不知道乔三婶来干什么,便请了她进来。
“三婶,怎么了?”
乔三婶只站在门边,不肯进去。
她不安地对上乔琬枝澄澈的眼睛,脸上有几分羞赧。
“琬姐儿,昨夜我瞧见了是你二婶偷偷上了祖母的马车,她偷了祖母的东西,只是不知藏在了何处。”
乔琬枝挑眉,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平日她这三婶唯唯诺诺,今日怎敢出头举报王氏了?
乔三婶等李氏查完了才敢走过来说这件事,说完自觉羞愧。
乔琬枝瞧见了她脸上神情的不自然,勾了勾唇道:“好,多谢三婶如实相告了。”
对上乔琬枝坦荡的眼神,张氏像是被烫到一般,下意识垂眼避开。
她没再说什么,只磕磕巴巴说了一句不客气便转身匆匆忙忙走了。
看着乔三婶的身影,乔琬枝微微挑眉,到底没有出声挽留她。
乔三叔一家向来懦弱,乔琬枝倒是能够理解乔三婶。
不过王氏自己作恶,还想让他人背黑锅,她断不能轻饶了她。
怎么办好呢……
乔琬眸光流转,有了!
“小翠,娘,我出去走一走。”
乔琬枝借口离开,神不知鬼不觉摸到王氏的住处附近。
她拿出一般无二的簪子,王氏做贼心虚,定会坐不住。
果不其然。
她藏在树后没一会,就见王氏鬼鬼祟祟出来。
确认四周无人后,她快步走向后院。
乔琬枝无声无息的跟上。
主人家出门劳作去了,后院空无一人,槐树迎风摇曳,清香满园。
王氏到树下蹲下,不顾脏污用手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