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却让石老婆子觉得有些出人意料。她不敢一个人回府,生怕她大哥又变成了之前的那个样子,只敢跟周桁一起回到了府里,周桁很客气地跟她大哥说了话,而她的大哥竟然同意了。当时的石老婆子并没有多想,她以为大哥真的同意了他们的婚事,甚至以为大哥是因为他们昨晚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迫不得已答应了下来。却没有注意到她大哥看着她的眼神是多么的怪异,以及看着周桁的眼底都是憎恨。当晚,石老婆子还是有些发颤,尤其是肚子面对她大哥的时候。不过幸运的是,他大哥今天晚上并没有喝酒,似乎只是找她谈谈心而已。“小妹,爹娘已经走了这么久了,大哥如今能看到你成家,也算是了了爹娘的一桩心事。”
看看他大哥阴沉沉的目光,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明明这是她最亲近的大哥,可她的心里却还是有些害怕。“大哥,多谢你今日赞同我们的婚事。”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跟她大哥之间的关系似乎淡了许多。她看到她大哥点了点头,然后深深看了她一眼,离开了。不知为何,她看着他大哥这个样子,心里的惶恐更深了,甚至有一种把他大哥叫住的冲动。可她终究还是想起了昨晚她大哥的模样,把他叫住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她就得知了周桁死了。周桁死了,死在了小巷里,到最后大理寺那边给出的答案,却是有人抢劫杀人。还来不及见杀害周桁的凶手,就又得知那个凶手已经死在了大牢里。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又听说周桁的阿姐一家子全部离开了京城,不知道去了哪里。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起,实在太凑巧了,但是太过凑巧,那就不是巧合了。当时的石老婆子,便知道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只是,她也仅仅是心里头有一个猜测,越想越是心寒,让她一时之间都不敢去印证。周桁明明不算富有的人,怎么会有人想不开去抢劫他?而且那个人抢劫了被抓进去之后,怎么可能那么凑巧就会自杀?还有周桁的阿姐,阿姐一家子世代都生活在京城,怎么可能突然之间离开京城,甚至都不跟她自己打一声招呼?这些,当时的石老婆子根本就不敢想象,因为她隐隐猜到了,这些事情,都跟她大哥有关。只是她还来不及去验证,或者说不敢去验证的时候,大哥就已经找到了她。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大哥就已经把所有的消息都跟她说了。“周桁死了,你往后就安分待在府里,大哥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这就是人的命,他也是倒霉,竟然被抢劫的人杀了……”“你闭嘴!”
看着她大哥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当时的石老婆子是只觉得遍体生寒,心里也升起一股浓烈的恶心感,怒火再也无法压抑,她啐了一口。“呸!石横,你这么装着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她大哥似乎愣了一下,随后眼里竟然带了丝轻松。“看样子你都已经猜出来了。不错,周桁是我安排人去杀了的,那个人也是听了我的安排自杀的,周桁的阿姐一家子,同样是我派人逼走的,对了,你都不知道,那周桁在临死之前还求着我放了你…… ”之后的话,石老婆子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只知道是她大哥杀了她最爱的人。她心里不知是何感想,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大哥的嘴唇一张一合,家里也带着某种恶劣又充满恶意的光,似乎很乐意用周桁的死刺激她。她只觉得世界天旋地转,满脑子都是周桁临死前还求她大哥放了她,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最后竟然直接气晕了过去。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之前的丫鬟和侍卫已经被放了回来,重新回到了她身边,仿佛之前遇见周桁的事,不过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一切都结束了。可那么深刻的爱意与心痛,又怎么可能会是梦!石老婆子说到这里的时候,看着那些石家的亲戚,看到他们怔愣的目光,忽然满是恨意。“你们,你们的长辈们,不分青红皂白,助纣为虐,最后还帮助他摔死了我刚出生的孩子,那是我最后的念想!”
无论是那些石家亲戚中年轻的一辈,还是那种老一辈,都被她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被她如此指着,竟然从心底生出莫名的寒意。就连一开始一直叫掐着的那个老者,也再也说不出话来。楚窈看着他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不可能,但终究还只是动了动,没有说出来。石老婆子再次回忆之前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剖开给众人看,虽然他们听的心里满是悲凉,但是作为当事人的石老婆子,比他们更加悲痛。不仅是他们做,连旁边的官兵们听了之后都心有戚戚然,再低头看着那个地上已经满脸扭曲的石家老太爷,更是多了几分厌恶。不说因为自己的妹妹与别人私定终身,就亲自派人把那个人杀了,这件事还不足以让众人对他产生厌恶。但是他对自己的亲妹妹产生了一种超越了亲兄妹的感情,甚至为此还杀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这就显得尤为丧心病狂。石老婆子自然也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她的大哥,她抱着孩子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去拦着她。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她低头,一口口水吐在了他大哥扭曲的脸上,随即脸色有些发冷。“报应!报应!当初你对爹娘动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报应!活该!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后代了!死绝了!都死绝了!”
话里的消息如同一颗炸弹炸到了平静的水面上 掀起了惊涛骇浪,又让众人呆愣在了原地。“你说什么?当年姨娘姨夫他们……”之前一直维护着石家老太爷的那个老者再次开口,不可置信地看着石老婆子,希望从她嘴里听到否认的答案。可石老婆子却根本没有理会他,抱着孩子朝外面走去。“既然你们都不肯收留这个孩子,那这个孩子从今往后就是我的孩子,周易。”
那些石家的亲戚再也不敢开口,无论是之前石老太爷对自己亲妹妹的感情,还是之后得知的他对自己爹娘做的事,都让人不寒而栗。楚窈也被石老婆子的故事惊到了,尤其是地上那个石老太爷做过的事,更是让人听着都觉得恶心。她更没有想到,石老婆子身上竟然会有这么悲伤的故事,看着石老婆子离去的背影,莫名觉得那身影佝偻了许多。她跟萧郴对视一眼,都没有说什么。既然这些人不愿意收留那个孩子,那么由石老婆子抚养,或许是最好的办法。“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石老婆子的故事之中,门外忽然传来了其他官兵的声音。之前,并不是所有的官兵都到了屋里,还留了一部分在外面盯着齐氏和楚莲,如今突然出声,这才打断了一屋子人的心思。徐大人回来了。楚窈和萧郴对视一眼,都没有耽搁,直接走了出去。徐大人回来了,有一件事就是看看楚窈和萧郴还在不在。看到两人出来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只要楚窈和萧郴在,他就不需要一人面对石家这些亲戚。“如何,皇上是如何说的?”
不等楚窈和萧郴开口,那些石家亲戚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了。徐大人张了张嘴。“皇上说这件事情非常过分。”
他想看看,如果事情没有按照楚窈所想的那样,她会怎么做。因此他没有说是什么事情。但是他这话一说,原本会以为那些石家亲戚们的脸色会好看一些,楚窈的脸色会难看一些,却没想到楚窈脸色不变,反而是石家亲戚们的脸色更加复杂。徐大人有些蒙,难道这些人都已经提前知道了?他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幼稚,连忙把皇上的意思说了一遍。石家亲戚们经过石老婆子那一番故事,心绪早就发生了变化,对这个结果竟然也是很快的接受了,甚至还有几个觉得石家老太爷如此不孝,对自己爹娘动手,如今是这么痛苦也算是报应了。徐大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忽然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事情,但是既然这样,他也就松了一口气,不需要多费口舌了。就连等在外面的齐氏和楚莲,都听到好像对楚荷网开一面之后,一直跪在地上叩谢皇恩。良久之后,两人才起来,准备把楚荷和孩子的尸体带回去。只是看到楚窈的时候,两人也对楚窈表示了感谢。她们已经知道了,是楚窈跟徐大人说了去请教皇上,所以才会有这回事。“不必客气,徐大人说皇上很快就会下旨,回去之后也不必担心楚二叔会为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