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宁云溪带着晴鸢便往外行去,似乎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了,黎湘的眼底这才多了两分急色。正如昭宁公主所说,她入宫的确有自己的目的,所以她不能就这么离开。“殿下!是属下错了,不该质疑您的决定。”
黎湘提着裙摆朝着宁云溪的方向跪了下去,清秀的小脸上满是严肃之色。现在不是她纠缠这些事情的时候,追查身世一事,还需要昭宁公主的帮忙。宁云溪步子微顿,却没有回过头来:“待本宫回来再说吧。”
眼看着宁云溪离开,黎湘微蹙着眉头还想再多说些什么,便被抱着小雪团的初雯给叫住了。“殿下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您还是先想想殿下说的话吧。”
初雯瞧的出宁云溪对黎湘已经十分客气了。若是换了旁人如此,怕是殿下早就生气了。但这位黎大夫也实在太自以为是了些,仗着殿下对她的看重,便以为可以随意提要求了吗?黎湘转头看向边上神色冷淡的初雯,有些犹疑的问道:“那位医女是犯了什么事,才被遣出宫去的吗?”
“殿下向来赏罚分明,若黎大夫还想留下来,那婢子提醒您一句,这世上不止您一个人有副好心肠,旁人也不都是傻子,管别人的事前,得先管好自己。”
言罢,初雯冷淡的朝着黎湘微微颔首,便抱着小雪球离开了。而后陆续的进来了些宫女将饭桌全都给收拾了个干净,没有一个人再问上黎湘一句,仿佛都没瞧见她似的。黎湘心头略有些难受,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便只能自己待在院子里。从前只听说过王宫是个规矩十分森严的地方,却从未亲身经历。若不是为了弄清自己的身世,她也不会答应沈星渊入宫。昭宁公主的礼遇似乎的确让她有些忘乎所以了,这里不是江湖,她面对的是这个国家身份最尊贵的那些人。但凡有一点行差踏错,甚至连性命都难保。想着,黎湘便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她算是看出来了,在这个权力使然的地方,她能不能过的好,全看昭宁公主的。今早才惹了昭宁公主不高兴,宫人们便立刻变了态度。廊檐下,一身碧色衣裙的水碧看了眼垂头坐在院中石凳上黎湘,转头看向边上抱着小雪团的初雯。“你这般特意交代大家不要理会黎大夫,真的好吗?”
初雯的神情还是淡淡的,瞧着没什么波澜的模样。“我这是为了让她看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也给殿下省些麻烦。”
言罢,初雯便抱着小雪团往后院的小厨房去了。水碧瞧着初雯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抱臂扭头遥遥的看着黎湘。敢如此顶撞殿下,也的确应该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流云殿中发生的事情,宁云溪是不知道的,此时她已经在兴和宫外等着了。“昭宁公主,王上请您进去。”
满脸笑意的老公公微曲着腰瞧着宁云溪,眯起来的眼睛,眼尾有着细细的皱纹,却显得更加和善。宁云溪朝那老公公笑着点点头:“有劳邱公公了,天气渐凉,您老注意着身子,多添些衣裳。”
邱公公笑的脸上都起了褶子,看向宁云溪的眼神很是柔和。“老奴多谢昭宁公主关心了,王上还等着您呢,快进去吧。”
宁云溪微微颔首,便带着晴鸢一起进了门。绕过外厅的玉雕屏风后,宁云溪便瞧见了正坐在书案前的宁远。“父王,儿臣来向您请罪了。”
说着,宁云溪便提着裙摆往宁远的方向跪去。宁远放下手中的笔,颇有些无奈的抬眼看向宁云溪:“起来,叫你母后瞧见我让你跪地上,她又得说我了。”
闻言,宁云溪笑眯眯的抬头看向自家父王,提着裙摆利索的站了起来。“瞧你这样子,是好的差不多了?”
宁远自书案前起身,行至一边的宽大龙椅上坐下了。宁云溪凑到宁远的边上蹲着:“本就没受什么伤,只是有些被吓着了。”
“你当你父王是个傻的不成?这话骗骗旁人也就罢了,我还不知道你?能被区区几个小毛贼给吓着?”
宁远抬眼看着宁云溪,神情有些无奈。……宁云溪微抿薄唇,缩着脑袋抬眼偷瞄了眼自家父王。“是女儿的错,不该私自出宫还扯谎骗您。”
她好像有些远远低估了父王和母后对她的了解程度啊。宁远轻叹口气,抬手在宁云溪的额头上轻拍了下。“得了,起来坐下说话吧,流云殿的事情昨夜你母后都已经同我说了,此事事关重大,你不愿打草惊蛇是对的,但却不该瞒着我和你母后。若你真出了什么事,你叫我和你母后上哪儿哭去?”
宁云溪起身在一边的圆凳上坐下,乖巧的双手交叠于身前,规规矩矩的听着自家父王唠叨。外人瞧着都觉得父王虽看起来和善,但却也是个十分威严的王上。但也只有她和母后才知道,父王私底下对她们两个可唠叨了,就是寻常父亲的样子。“还训着你呢,这会儿又跑神到哪儿去了?”
宁远有些气呼呼的瞪了宁云溪一眼,这孩子骨子里的顽皮劲儿就和他年轻时候一样。“父王,这些话昨天母后都同我说过了。”
宁云溪揪着小手看向宁远。实在是怪不得她的走神啊。宁远气的抬手在宁云溪的额头上敲了下:“就仗着你母后给你撑腰!罢了,昨日的事情便是你不说我也晓得,你当是去调查了素雪一事了吧?你这丫头,虽有些不喜麻烦,却不是个怕事的。这次的事,孤便不罚你了,但绝不许再私自出宫,若有事只管叫人去跟你母后说一声,带着辰安一块出去,我和你母后也能放心些。“宁云溪很是乖顺的瞧着宁远点了点头。“父王说的这些,儿臣都记住了,但儿臣觉得这次的事情,我处理的的确不够周到,所以想自请去无相寺清修一段时日。”
宁远敛去温和神色,瞧着宁云溪的眼神沉了下来。就在宁云溪微有些怔愣的时候,一只大手忽然拍在她的脑门上,发出一声清脆响声。“嘶!父王你做什么又打我!”
宁远沉着张脸盯着宁云溪:“你又想瞒着我和你母后做什么去?如此蹩脚的理由,孤能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