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特别喧闹的街道上,伙计高亢又清亮的叫卖声格外明显。 “这可是玄天宫核心弟子私下抄录下来的珍藏版感悟,道兄你要是买了,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四界第一剑仙……” “不是吧不是吧,五颗灵石您也讲价?您到其他铺子去看看,整个云城,整个东洲,谁会拿渡劫期大能的感悟出售?都是当传家宝藏着的,您这是赶上好时候了啦!”
“感悟自然是真的,我们这种小人物岂敢欺瞒渡劫大能?你们有人脉的,可以让家中父兄去玄天宫问,要是玄尘道君说这不是他的感悟,我们万物轩十倍赔偿……” “啧啧,道兄,闻道有先后,天赋有高低,这就跟高阶的功法秘籍一样,也是需要天赋悟性才能练的。小店要是敢保证它对所有修士都有用,您觉得,您还能用五颗灵石还能买到它吗?”
“好嘞,两份玉简,承惠十颗灵石……” …… 眼看着那个叫万物轩的小铺子大门前的人越聚越多,甚至一开始冲江沉鱼她们来的吃瓜群众都经受不住诱惑凑了过去,江沉鱼柳眉倒竖,忽得握住了自己的承影剑。 她冷笑着就欲提剑上前:“多年未到云城,竟然有人胆敢顶着玄天宫宫主的名号招摇撞骗了!”
她倒是想看看,这小小的万物阁到底能不能承受玄天宫的怒火。 还有这云城城主,到底知不知道云城的天朝哪边? 只是她还没跨出两步呢,就被林鹿拉住了衣袖。 “师叔先等等。”
林鹿瞅着不远处热闹的景象,忽然掏出了自己的传讯符:“我问问情况再说……” 说话间,传讯符已经亮起,何信的声音传出:“小师姐?”
林鹿不动声色道:“何师弟,近来可好?我二师兄的话本怎么样了?”
何信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回答道:“都好都好,至于谷师兄的话本,我已经安排宗门附近的那个坊市的说书人进行铺垫了。毕竟那个坊市就相当于我们玄天宫的大门口,大家都对玄天宫的八卦很感兴趣,反响还不错。倒是配套的留影石我还没有开始往外卖,我最近在琢磨师姐你说的那个扣版画风来着……” 何信是真的佩服林鹿,明明不会画技,偏偏提出的“扣版理论”连他这个前皇族画师都闻所未闻。 他倒是不觉得“扣版”画风多有意境,但是它够新奇,何信敢保证,那些有钱的女修们,也肯定会为它买单的。 林鹿笑了笑,不着痕迹的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题:“那我师父的修炼感悟呢?你在铺货了吗?”
听到这里的时候,提着剑怒气冲冲的江沉鱼禁不住瞪圆了眼睛,饶是以她渡劫期的心境,这会儿都被震惊的颤动了。 这特么是内鬼交易? 传讯符那头,何信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套话,淡定回道:“没有。自宫主确定最后一个版本后,我目前只拿出一小部分在坊市地摊上零散出售,接下来,我准备按照你的想法,找几个托来演一演,看看市场反应再说。”
说起“市场反应”这句话,何信心里还有隐秘的得意。 看看!看看!其他人就不会说这个有深度的词儿! 跟林鹿一起混之后,他还是学了好多新东西的。 听到这里,竖着耳朵的江沉鱼更震惊了。 这中间竟然还有玄尘的事儿?他也是参与者? 而林鹿这会儿却是解开了完全解开了疑惑。 破案了! **** 何信这家伙不老实。 他虽然不敢改变林鹿最后确定好的售卖价格,却故意打了个时间差,让林鹿以为他在坊市和附近的大小宗门上死磕,他却偷偷打通了万物轩的关系,借着拍卖会的东风抛开林鹿,自己吃了一回独食。 毕竟渠道是他的,人脉是他的,原材料和批量制作玉简留影石的供应商也是他联系的,何信想要在中间搞点猫腻,实在太容易了。 然而林鹿其实本来就没想过要卡他那么死。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她也明白,她要是真想跟何信较真,那何信所有的渠道人脉,她都会参一手,或者安排监督者实时跟踪,何信根本别想搞小动作。 她没想过在这些方面卡何信,就是给他们的合作留了余地,只要何信不贪心,不说吃得满嘴流油吧,小发一笔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现在这件事的性质就有点不一样了。 我愿意给是一回事,你瞒着我主动来拿,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林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提步往万物轩那边走了过去,并且在那嗓子特别好的小伙计身边举起了传讯符。 忽然听到小伙计那嘹亮声音的何信:“……” 过了一会儿,等小伙计叫卖过一轮后,林鹿才收回手,用玄尘惯用的语调慢悠悠的道:“何师弟啊,这叫卖的词,可都是我设计的呢!”
林鹿就说了这一句话,声音温和,也没有任何责骂怨怼,但传讯符那头的何信,却是腾得一下红了整张脸。 “林师姐,我……” 听何信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林鹿就继续慢悠悠道:“何师弟,你也不是第一天做生意了,应该知道在这次合作中,我是给你留了很大的余地的。我吃肉,不可能不让朋友喝汤。可你不仅要喝汤,连我的那块肉也要狠狠撕一块下来…… “若是对我们的分红比例不满意,师弟当初直接拒绝我就是,我也不会强逼你合作。可你一边心安理得的用着我的方案,靠着我的靠山,一边却又抛下我自己吃肉。这般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行径,可不是君子所为…… “我若是早知道你是这种人,宁愿跟周生合作,也不会跟你合作的!”
林鹿话故意往重了说的,虽说在生意场上,想办法给自己捞一些是常态,但是,何信这次不是被发现了嘛! 这不得再来一次黑吃黑? 传讯符那头,何信呼吸声都粗重了很多,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道:“林师姐,这件事是我贪心不足,可否,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