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曦这话，令百里苗万分诧异：“你知道了？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已经问过尚清晖吗？”
“那个变态，我才不想跟他多说半句话。我是从夏旭言那里听来的。”
一说起小叔，百里苗就憋不住了：“话说回来，小叔他怎么会出现的？你又是怎么从他嘴里问出来的？”
相比结果，她似乎更在乎过程。
和曦想起在食堂的事，就不太想提起。
其实当时她也不是很愿意去的，可当时见尚清晖几个要走开，而剩下自己一个，觉得怪怪的。而且要是被夏雪蓉看到自己站在这里不走，怕会被怀疑是对她老公是别有用心，就更麻烦了。
于是她只好跟着大伙一块去了，在那里喝点东西等着百里苗回来也好。
要说到那个夏旭言怎会突然出现，这个也确实是和曦的意料之外：“我跟他们去食堂的时候就看见他也在。他说赵老太爷那边的事忙完就在那儿吃点东西。我当时就想，他跟赵氏有生意来往，或多不少也会知道孙家的事，所以趁着尚清晖几个闹得正欢的时候，就套了他的话，没想到，他还真的知道。”
不过没想到夏旭言一听到孟广德进了医院，就说要过看探望。
在他们回来病房的时候，夏旭言顾着聊电话，没跟来，和曦以为他不会过来，所以刚才看到他突然出现在眼前，是真的很意外。
“那么…那个主治医生到底是谁？”百里苗贴近她，竖起耳朵。
和曦环顾四周，确定周边没其他人才在她耳边细声道：“就是那个顾学渊。”
百里苗的双眼顿时瞪得大大的：“又是他？！”
她的反应是在和曦的预料之内，可她的话却叫人费解：“什么叫‘又是他’？你该不会也发现什么了吧？”
百里苗无奈地点了个头：“刚才我跟教授他去见了小正那位堂哥，他说当年推荐他来这个医院的人，正正就是那位顾医生。”
和曦呆了一下，然后转身看着窗外那被染得有如鲜血一般的天空：“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当初我要申请来这个医院的时候，他还极力帮我跟院方说好话，并不是因为知道我的技术有多好，而是因为愧疚…”
百里苗还是静静地看着千御晨那边，沉默了一会：“还有…和曦，我记起那天发生的事了…”
“嗯？”和曦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可下一秒就怔住了：“你…是说五年前的那一天，你全想起来了？”
“不是所有都想起，不过大部分都想起了…”
说这话的时候，百里苗面上毫无表情，不像是说自己的事，倒像是说别人的事。
和曦脸容却是惊诧不已，彷如这是她这辈子听到最不可能发生的事一样：“怎突然就想起来了？难道…你脑里的血块已经散掉了吗？可…”
她来这医院后特意找过百里苗的医疗记录看过，她脑内的积血可不小，除非做手术，否则不可能那么快散掉。
“可这怎么可能？呢”和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算真的要散去，也要花不少时间，而你现在是处于这种状态，相当于是体内的血液细胞是处于静止状态，你脑内的血块又怎会散掉呢？还是说有其他诱因？”
百里苗木然地摇了摇头，语气十分平淡：“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见到那个傅荣的时候，那天的记忆‘轰’地一下全涌了回来，该想起的，我都想起来了。”
“傅荣？！谁？”和曦就是不擅长记名字，尤其是不熟悉的人。
“小正的那个堂哥。”百里苗只淡然一笑：“你不是给人家做过‘替手’，还给人家签了名字，这也能不记得。”
“给我手术相关的资料，我会想起是谁。”不过，和曦就更加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见到他你就想起那天事来？”
百里苗没有马上回答，转过身来，趴着窗户，蓦然望着眼前的黄昏景致，轻呼一口气：“你说，上天是不是早就把所有事都安排好的，否则我又怎会遇上你？”
听她这模棱两可的感慨，和曦只直白地吐出一句：“说吧。那天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百里苗沉默了几秒后，才慢慢地道：“你不是说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看到那个原本是死了的乘客在我面前走过，还见到那个做手术的医生吗？当时的医生，就是傅荣。”
“他？！”和曦的眉头蹙紧：“是他做的手术？！这怎可能？别说移植心脏让死人复活这种事有多荒谬，姓傅的要真有技术，那时候就不可能找上我来当替手了。”
“我也知道不可能，不过，那天我是真真见到那个人活了下来，在我面前走的，而且傅荣那时候看上去样子很兴奋，真像是手术是成功了。所以…”
百里苗顿了顿，扭头看这和曦，露出欣慰的笑意：“所以那时候我深信和曦你能实现我的愿望，即使我没了心脏我也能活下来。”
“呵呵！”和曦冷笑了两声：“难怪那时候你会在答应移植你心脏给你妈妈后，还敢提出那样的要求。可你也记得我说过，死了的人是不可能复活。无论医学再昌明，也是不能做到起死回生。这种逆天的事，老天爷是不允许的。”
百里苗眨巴着那双被红霞映得闪闪发亮的眼眸：“可我不是活着吗？”
和曦瞪了她一眼：“那是因为你那时候还没死。我的技术就是在你死前一刻保存你生命的时间…算了，跟你解释好多次，你也听不懂。反正你跟那些死了的人是不一样的，只是…”
百里苗马上接上了她的话：“只是我没有心跳，对吧？”
“所以我不会相信那个姓傅的真能让死人活过来。按你所说，他应该是真做过这样的手术，但是医院没有记录，或者…”
和曦没说下去，可百里苗却替她说了出来：“是医院故意把他这项手术隐藏了起来，是高度机密。那院方，就是故意隐瞒着什么。这医院有问题…”
当然，她这话是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但相信和曦肯定是听到的，然后很顺便地问多一句：“说吧，你为什么忽然间就跑去学校里头当校医？我可不信你只是为了转换环境，或者是为了我。”
和曦扭过头去，看到千御晨和小正还在那边聊着，便露出一抹浅笑：“我发现心脏科的内线电话三不五时就会被拨到外线去，打的也不是手机号，是一个固话号码。我查过，是红云大学的校医室电话。”
百里苗不太理解：“本来那边的校医就是这家医院负责调派人过去，就算有电话来往应该也很正常吧。”
“可是，大部分时候电话都是医院这边打出的，而且，一个心脏科，为啥要跟一个大学的校医室联系那么频繁？你认为大学里头能有那么多的心脏病患吗？”
百里苗定住了：“这么说也对…就算真有什么事，也不可能是心脏科来联系吧…除非…”
和曦声音压得十分低沉：“要不就是大学里真有个什么重要人物患了心脏病，所以医院才那么紧张。要不…就是另有其特别原因。我就怀疑，或许就跟当年那个手术有关。”
“嗯…确实是…”百里苗细想了一番：“因为是医院的固话，所以不会被怀疑有什么问题，只会被认为是公事，要是用手机打，万一出了问题被查到手机记录，会更容易让人起疑。这样小心谨慎，背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我趁那边有空缺，就要求掉了过去。不过出乎我意料，那么容易就让我过去了。我原以为还要多费点唇舌。”
和曦耸了耸肩，看上去有点失望：“去了那边后，校医室的电话除了是学校里头的人打过来后，其他外线的一个电话都没接到过。”
“这样…”百里苗暗叹一声：“那要不就是调查的方向错了，要不…”
和曦也叹了一口气：“要不就是背后的人知道我想查什么，故意换了方式，而不让我知道了。”
“既然这样…”百里苗转回身来，看向小正：“就只能试试去找那个‘死而复生’的人吧！只有找到他，了解那个手术的事，咱们才能知道当年的事。”
和曦冷嗤一声：“呵呵，亏你能想得出来！我就当那个人真的活过来，可你连人家叫什么你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我是不知道，可警察应该知道。我记得那天在医院，有交警在给每位伤者做笔录的，那就是说，交警部肯定有死伤者的资料，就算过了五年应该也有存档吧。”
百里苗笑着瞄了一眼小正。
和曦两手横叉胸前，淡然道：“你想用什么借口哄他给你查？”
“教授用什么借口，我就用什么借口咯。”
听她这一说，和曦有点紧张了：“你这话…是说，你那个教授是在查医院的事？”
“你不用紧张，”百里苗安抚她：“刚刚看教授翻阅孙家老爷的那份报告，脸色不天对，所以我就猜他现在是要小正给他确认点事，不过应该跟咱们现在说的事两码子事。”
和曦蹙眉睨着她：“你好像越来越了解他了。不过，别嫌我啰嗦，我还是那句，及早离开吧。”
百里苗已经不记得今天是她第几次这么说了，只好装作没听见，故意扯到其他事去：“那个…你不是说过那一天你在我电话里头听到个小孩的声音吗？你猜他是谁？”
见她笑得有点不寻常，和曦愕然：“认识的？”
百里苗回忆着：“那小孩是觉得无聊，就偷偷从他的病房溜出来找乐子的，碰上了我，我就跟他耍了会，后来有个私人看护来找他，喊他‘白泽少爷’。”
“白泽…是谁？”和曦完全没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