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消沉
“咦咦？”我不敢置信地望着铁人【蓼子】——【lee】的脑袋莫非也秀逗了吗？交还就交还，为什么还要问问题？难道他要问我方的军情吗？那【刹那】打死也不会说的！
“只要不涉及必须保密的内容，就可以。”果然，【刹那】考虑了好几秒种，才持保留态度地应承了。
【lee】清了清喉咙，开始问道：“我问你，四年前——也是你吗？驾驶这一架高达，作为【天人】的行动部队战斗？”
【lee】的问题竟是冲着自己而来，【刹那】一定觉得十分意外，但他迟疑了一下后，还是老实地答道：“是的。”
“那个时候，她也和你一样是【天人】的成员吗？”
“……是的。”
“她也是高达的驾驶员吗？”
“并不是。”
“是需要直接参与战斗的吗？”
“也不是。”
听到这个回答，我似乎听到【lee】轻轻地吁了口气。
“那么，你们在【天人】里共事，是从【天人】开始武装介入开始，还是更早之前？”
“更早之前。”
【lee】顿了顿，然后问：“【天人】至今仍继续活动着吗？”
“……”
“是吗……这个问题不能回答啊。那么——你的名字是什么？”
“名字？”
一瞬间，不只是【刹那】表现很吃惊，连我也觉得莫名其妙。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将她还给你。”
“【lee】，你为什么要……”
我正想要打断这个诡异的对话，【刹那】已经开了口。
“我叫【刹那】……【刹那·f·清英】。”回答的同时，【exia】也朝前伸出了手，做出了准备接收的姿态。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没有拆穿。【lee】问的是名字，然而【刹那】所回答的，是自己在【天人】里使用的行动代号而不是真名。虽然对我来说，这才是我所熟知的那个称呼，但显然，【刹那】还是顾忌过后会被调查个人资料，而有所保留了。
“【刹那·f·清英】……”【lee】似在细细咀嚼着这个有点奇怪的名字，“好吧，就交给你了。”铁人【蓼子】的机械手臂松开了，掌心往前一推，要将我送往【exia】的手心。
“【lee】……这样真的可以吗？”我反过来抱住那只手，迟疑地问道，“再怎么是【国联】重要的ms指挥官，你这样将战俘送还给敌方，真的没问题吗？”
“所以你更应该动作快一点，否则就要有人来了。”
因为他说的有理，我只得听话地轻轻一蹬，进入了【exia】的掌心。那金属制成的手轻轻地合上，将我护在手中，往后移去。
“还好吧？”
【刹那】终于对我说了开战以来的第一句话。
“嗯……我没事，”顾不上重逢的激动，我回头继续望向已经逐渐飘远的铁人【蓼子】，“【lee】，你……”
“【米娜】，好好想想今天说过的那些话。”顿了顿，他又说，“【刹那·f·清英】，好好照顾她，下次运气可能就没这么好了。”
【刹那】并没有回答【lee】的话，但我着急地将自己的话接了下去。
“【lee】，你也要好好保重，一定……不要死啊！”
令人失望地，通讯频道内一片寂静，【lee】也没有应我。
铁人【蓼子】就这样飘到安全距离之外后，便转过身去启动了背后的推进器。眨眼的功夫，它已转入小行星的另外一边，连看都看不见了。
随着【exia】的手飘到驾驶舱跟前，我感觉到【刹那】的手从身后伸了出来，将我一把拉入舱中。舱门重新合上，各色显示器都重新亮了起来，而【刹那】手脚利落地将我按在助手席上系好安全带，还将舱内的备用氧气管拉出来，给我接到太空服上。
氧气的指标从橙黄重新转成了绿色，已经逐渐浑浊的空气突地变得清新，我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只是，我仍沉在与【lee】的别离中抬不起头来。【刹那】确认了我身上各处确无伤痕之后，指尖隔着透明的头盔轻轻地划过。
“别哭了，他已经走了。”
我一惊地回过神来，模糊的视界中只见暗红色的眸子在眼前一闪而过，【刹那】已经回去驾驶座上，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
“【卢娜】已经确保，没有受伤。谢谢你及时知会我。”
“【太好了】，”【哈娜优】的声音在驾驶舱内响起，听起来很是松了一口气，“敌人也貌似下了停止追击的指令，没有再攻击撤退中的友军了。接下来应该没有大碍，请直接返航吧，【冯恩】也已经折返了。”
“了解。请汇报友军一下伤亡情况。”
“马上统计好了送过去。”
……
回程的路上，我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入双膝，不发一言。
【刹那】也没有说话。
我一直在回想着【lee】对我说的那些话。
直到如今我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lee】都是怀着那种的心情去战斗的。
对每一个死去的敌人、战友、甚至是被卷入的无辜者，他都……怀着这样仁慈的心，去哀悼，去怀念。作为一名单纯为了战斗而制造出来的【超兵】，却能对人类的战争保持如此富有人情味的看法，其实有点讽刺，但……他的慈悲胸怀，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这样做，无疑会令自己背上沉重的罪责，然而他没有逃避，而是选择以自己的方式去面对这残酷的世界。
【刹那】也是一样。
只有我……自以为了不起，却其实完全没有做好上战场应有的心理准备。如果我不好好地成长，真的会一再成为【刹那】的拖累。
想到这里，心底刺痛的感觉传来。
——我还……有资格与【刹那】继续并肩而战吗？
他曾郑重地将我带到【洛克昂】的墓前，只为了让我发誓以后不再驾驶ms。我轻率地做了承诺，又轻率地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就在不久之前，我还曾瞒着他介入在喜马拉雅山脉的会战，令我们两个都陷入困境……又是我出的的馊主意，才会导致今日这场硬碰硬的会战，才会造成这么多的伤亡。
往后，他还会信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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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娜】，你还好吗？”
【哈娜优】的声音，没有经过任何通讯设备，而是以脑量子波的形式，直接传入了我的脑中。
我叹了一口气，终于爬起来，按下了个人终端的呼叫按钮：“我没事，不用担心。”
“你一直不接任何通话请求，也不回复任何信息，怎么会是没事呢？”少女的面容出现在显示屏上，一脸的担忧，“发生了什么事？那一场战斗力被敌人俘虏的经验，给你造成ptsd了吗？”
“不是ptsd……”我没好气地一口否认掉，又无力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有点情绪低落。”
“ptsd的主要表现就是情绪低落以及对现实的剥离感。有必要的话，应该跟医生……”
“都说了不是ptsd！我真的只是有点情绪低落，过一阵就好了。
“但是……【卢娜】，这一阵子【a-laws】连续展开对【纯源】和【反对派】宇宙基地的围剿行动，并不是放任自己情绪低落的时候。”
“我明白，”我抓着头发将脑袋埋紧枕头里，“但我就是没办法……”
【哈娜优】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问：“是因为那一天，和【lee】上尉之间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