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姜暝从厨房出来，莫酒题刚好做完了，潇洒地单手一甩卷子，挑眉示意他接过去检查。看她这得意的样子，接过试卷的姜暝想，一会是该鼓励式教育，还是打击却真实式教育。“嗯，基础薄弱了点，多背背公式就好。”
但扫完她的试卷正确率，姜暝却又还算满意，看得出来死记硬背的题她错了几个，那都是些基础题，只要她多记记，不难拿分。难点的他讲过的题目，大多都掌握了。姜暝眉梢微微一提，有些出乎意料了，她比他想象中要聪明好教点。起点太低，但她后劲足，追得快。看出姜暝面上的满意，莫酒立即拍桌起身，伸展了下手臂，活动了下，“那我——”“将这两道题给你讲完，你自己订正。”
姜暝拿笔圈出她的错题，一向幽暗没有什么情绪的眼底，带了点点笑意，下巴微低，示意她坐下。莫酒：“……”我能是这么听话的人？她坐下了。是，她不是这样的魔，但她现在是“人”了。单手托腮，她一脸怨念地坐着，听姜暝讲题，等他讲完，她接过笔，在错题集上备注，然后自己单独做一遍。姜暝这才去厨房做饭。他们其实不怎么聊天，但却培养出了超高的默契。这种无形中的默契，叫翻炒着鸡蛋的姜暝，手微微一僵，猛地意识到他短短几天的改变，心口一怔。透过磨砂玻璃看了眼客厅那模糊的身影，姜暝喉结滚动，垂眸时，眼底如死水般的灰暗，终于像是丢进去一颗石子，惊起了圈圈涟漪。闪闪：孤僻少年姜暝，爱慕值+5，当前爱慕值为30，他终于当你是朋友了！莫酒手指挠了挠头：是你退步了吗？这点爱慕值是值得这么欢呼的吗？她要当他朋友的话，做什么让他每一世爱上她，她通过他去获取异世界功德值的任务？直接拜把子多好，她当大姐头，他做小弟，她护着他，一路绿灯保他周全。要说，这情爱也当真是虚无缥缈、捉摸不透却又有些厉害的东西。它看不到、抓不着，却好像又能事无巨细地感受得到。她通过姜暝，去感知这些世界的爱恨，知道了被爱围绕是怎样的滋味后，竟无法全然回到从前那个独来独往，不稀罕被喜欢，挥斧头便可断一切的孤独状态了。也是被爱过后，她才知道，原来从前她那么孤独，漫长的魔生中，她从未被爱过，陪伴过。也就从来不知道，她是渴望这种被珍惜的情感的。当然了，她依旧不怎么懂得去爱一个人，全靠学习姜暝，好像只学到了皮毛？她的心依旧很空，却好像开始能容纳她以外的生灵。闪闪听不到莫酒这段冥想，如果它听得到，定要激动地上蹿下跳。毕竟，旁观者清，它会告诉莫酒，你这就是开始心动的表现！吃了饭，姜暝帮莫酒熟记英语语法。听得莫酒眼前都开始晕眩了，她眼珠子越瞪越大，越来越直，到最后都不太会转了，就这么无神地盯着姜暝一开一合的两瓣唇。唔，形状不错，不知道触感怎么样，好不好亲？闪闪：……莫酒：你别以为你只发了六个点，我就不知道你在骂我。闪闪：槽多无口，我骂不出口，姐，正经事要紧，捡起你薄弱的各科成绩，再来谈情说爱吧。莫酒：我不谈情说爱啊，我想直接做……话没说完，她的识海一黑，只传来闪闪愤怒的一声——你别乱开腔啊，我匿了，你俩发生什么，都别告诉我，我有罪恶感！莫酒：……到底是谁脑子更污？她又没说做双修之事。好吧，那事迟早也得做，那她不冤枉。“发呆了？”
姜暝伸出手，在莫酒眼前晃了两下，语气带着几分疑惑。他补习就这么枯燥吗？她怎么老走神。其实莫酒的表情不多，她专注和走神的神情几乎一模一样，姜暝却能分辨出不同来。专注时，她每个毛孔都表现出了严肃，眼珠子不会一眨不眨；走神时，却是眼珠子大大的，不聚焦地望着你，唇不会紧抿。“咚——”莫酒忽然下巴往下一点，很用力的那种，姜暝慌忙将摇的手往下一接，及时托住了她的下巴。但这一声响怎么来的？莫酒刚要闭上的双眼被这一声惊得睁大，像是受到惊吓的猫猫，眼珠子都瞪圆溜了。但她没有动，只是微微低头，看着被自己一下巴撞到茶几上的少年的手。含糊地问了句，“茶几没坏吧？”
手背疼得更清醒的姜暝：“……”直接短促地笑了声，“嗯，茶几质量好。”
但他的手可能有点事。他本想直接将手抽出，可刚刚撞那一下的力道，他担心她的下巴没他手皮糙肉厚。便维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耳根子微微发热。“你……挪，挪下下巴。”
“嗯？什么？”
莫酒听到的是孤僻寡言的少年居然说了俩叠词，一时有些迷糊，眨了好几下眼睛。闪闪：或许，你该掏耳朵而不是眨眼。还有，刚刚那情景，正常人不该问“你手没事吧”？她好离谱啊！就她这样，不是众神和它帮她分配了个对象，她是要继续注孤生万万年的！“你的下巴，挪开。”
姜暝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起到了催眠的作用，要不然她怎么学个英语，好像智力一下被打回原形了？他哭笑不得的声音，终于叫莫酒意识到她还垫着对方的手掌。她抬起头，便顺势将下巴挪开，然后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手还好？”
这才想起来关心下对方的手背。姜暝将手收回去，手背很疼，但这点疼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是有些影响写字，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换了左手拿笔。“将完形填空填完，你可以午休半小时。”
铁血小姜老师大抵是意识到少女这困意有排山倒海之势，便“开恩”地放她一马。闻言，莫酒立即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眼底仿若有星星闪烁。“好！”
曾几何时她还是能整天睡大觉的闲狗，自从她掉落高考党的世界后，30分钟的睡眠居然都变得弥足珍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