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廖敬的营帐，这里已经几个月没人住了，也没人特意来收拾。
九玄等人在鼻前轻扇，可是营帐里的霉味却挥散不去。
他们也深刻的体会了什么叫人走茶凉...
“老大...”九玄走到钦楚身边。
钦楚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看向带他们来的守卫，“感谢大哥带路。”
守卫拱手，“钦副将客气了，那小的先退下了。”
他离开后，九玄等人聚拢道钦楚身边...
“老大，这里...”九辰皱着鼻头。
钦楚竖起食指，大家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营帐的门...那里的人影分明没动。
那人影过了一会儿才离开，九玄立刻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眼。
“走了。”他确认外面没人后才折回来。
“这里不比在平窑县，我们...要谨言慎行。”钦楚交代他们。
他也将武将军要他留下来训兵的事告诉了他们，“所以我们要留在漳州府一段时间了。”
九辰锁起眉头，“老大，那...大嫂那边怎么办？”
原以为过来待上几日就能回去的，现在只怕是要多待上一些时日了。
“她会懂的。”钦楚敛着眸说。
他抬起眼，看向九玄九辰，“你们两个跟着我训兵。”
再看向九面九宁，“你们出去替我准备纳采的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礼单，交给更为稳重的九宁，“按着礼单上买，拿不定主意便来问我。”
他不想委屈了悠悠，旁的姑娘有的，他希望自己的姑娘也有。
九宁接过来瞄了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雁，接着还有羊、米、肉、钱等。
“老大，这雁...”
过了年节，天气还很冷，大雁...毛都看不到，从哪里买？
钦楚脸色微微一红，“没有...就算了。”
大雁通晓阴阳，男子为阳，女子为阴，所以以大雁为礼，从前有希望女子从夫的寓意，但是现在更多是为了表示男子对女子的重视。
可这大雁...很难得，渐渐的就淘汰了。
钦楚让九玄去喊人来把营帐里的被褥换掉，虽然他不是个讲究的人..但是，那廖敬在这营帐里不知道干过多少风月的事，他实在是将就不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九玄吃一脸郁色的回来。
钦楚看着他。
九玄走过来，“老大...”
钦楚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顺利，他一点儿也不意外。
罗余曾说过他是杀廖敬的人，武将军都怀疑过他，更何况是廖敬的部下。
现在武将军让他来接替廖敬管理这些士兵，那他们就更有理由怀疑他了。
而且，他们跟着廖敬的这几年，已经习惯了廖敬的行事方法，对钦楚这个半路加入军营，资历尚轻的副将...自然是看不上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两个人抱着被褥过来，看来是他们已经衡量过一番了。
“钦副将，我们来给您换被褥。”其中一人说道。
钦楚轻轻点头后，他们才进到内室去，窸窸窣窣的开始更换榻上的被褥和枕头等。
旧的被褥被抱了出来，两个人都嫌弃的皱着五官。
廖敬死了几个月了，还过了一个冬天，这些被褥已经发霉，虽然谈不上恶臭，但是其中的酸爽味道实在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丢了吧。”钦楚说。
他还是要先回到平窑去的，这里不过是暂时住着。
抱着被子的人忙不迭的跑出去，他们实在是忍不了了。
钦楚进了内室，摸了摸榻上的被褥，这被褥里的草棉已经相当厚实了，可能是因为草棉的质量比不上田悠悠种的那些，所以摸不起有些硬。
想起他曾经向廖敬索要军需而不得...
站在廖敬看管的军需帐内，钦楚不可置信的拧起眉，“就这些？”
军需帐里零零散散的...当真应了廖敬说的‘空虚’，可钦楚不信廖敬麾下三万人，军需帐内才这么点东西...
他问的是廖敬的另一个参将，嵇庆，他和罗余是同一个职位，但是不如罗余‘得宠’。
嵇庆迟疑的点了点头，“是。”
他的神色不是斩钉截铁的，眼神里有些犹豫...这么明显的表现不可能瞒得过钦楚。
钦楚看着他，“武将军已经下令由我接手廖副将麾下所有的士兵，从今以后，你们都归我管...”
“我和廖副将不同...不喜糊弄和应付，你考虑清楚。”
嵇庆看了他一眼，被他锐利的眼神震慑住，他暗暗的抿了下唇，“钦副将，请随我来。”
钦楚没想到，嵇庆带他去的地方...就是廖敬的营帐，不对，现在是他的营帐了。
跟在钦楚身后的九玄和九辰很意外的张着嘴巴，留在营帐里收拾的九面和九宁和他们的表情一样...
嵇庆没看他们，径自走到内室，然后将刚换上的被褥从头部那里整个掀开。
“你...”九面、九宁不明真相，以为他是在挑衅。
九玄拦住他们，示意两人别冲动。
只见嵇庆上了床榻，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敲了敲，接着打开一片床板，从里面捧出一个匣子。
他好像也是第一次碰到这匣子一样的意外它的重量。
嵇庆没有打开匣子，而是送到钦楚面前，“钦副将，这是...廖副将生前...克扣大家的月银，还有变卖军需...存下来的。”
钦楚接过来，暗暗的颠了颠...
九玄上前，替他捧住匣子。
钦楚打开匣盖...看到里面的东西，他吃惊的眯了眯眼。
刚才掂重量的时候，他猜测里面起码得有三百两，现在看到的是六个五十两的银锭子，和他猜想的一致。
让他意外的是银锭子下面还压着厚厚的银票，他瞄了眼，银票的面额..是百两一张，看厚度应该有五十多张。
九玄他们克制不住的吞了吞唾液，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嵇庆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两年...廖敬他每次发月银的时候，都会克扣一百文，三万人...”
三万人，每个月每个人克扣一百文，那就是三千两。
钦楚问，“三万人...都没人有意见吗？”
按理说，涉及到这么多人...不应该没人反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