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拧起眉头，转过身去环顾空空如也的院子，许久...他走到一处拎来了一个...破！陶罐！
破到什么程度呢？直接豁掉了巴掌大的地方，若是放在现代，让田悠悠拿来种花她都嫌磕碜。
“这...”田义和莫海迟疑的看着这个陶罐。
破了的陶罐...有什么用呢？
双方陷入为难，男人盯着田义和莫海手中的鱼，刚才他之所以改变主意出来，是为了自己的媳妇和儿子。
想着自家媳妇新婚不久就跟着他流放到这里，至今已经快八年了，他们也好不容易有了第一个孩子。
可这对他们而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媳妇生了孩子好几天了，一直没什么奶水，一炷香之前，他找了村子里有经验的老妇人来看过了，说是媳妇生了孩子亏空太多，奶水不够是正常的。
想要奶水多，就得喝鱼汤，不然...孩子奶水不够，怕是也会夭折。
他有心去捉鱼，可自己又是个旱鸭子。
田悠悠看出男人的渴望，又想起刚才指路的妇人说的他家添了儿子的事情。
“大叔，婶子刚生了孩子，正是需要滋补的时候。”她道。
“虽然不远就有河流，可捕鱼也是需要技巧的。”
“这样吧。”她指了指男人手中的破陶罐，“我们用两条鱼跟你换这个，怎么样？”
男人想了想，将陶罐从栅栏上方递给他们，“好。”
田悠悠又说，“大叔，你看，我们这么远把鱼拎过来也不容易，婶子又正好需要这些鱼...”
“不如...”
“不如，我们把这些鱼送给大叔。”
男人狐疑的看着田悠悠，他不相信这天底下有掉馅饼的事，尤其是到了这鬼地方之后。
田义和莫海也同样等着田悠悠的下文。
“大叔你把那砍柴刀借我们用几天，怎么样？”田悠悠眨巴着眼睛看着男人。
那陶罐虽然是破的，但是只要侧过来一点，还是可以用来熬汤的，这就可以暂时解决吃的问题了。
而她执着于那把砍刀...当然是为建房子做准备。
可男人却犹豫了，这把砍柴刀是他赖以生计的工具，而且借用...他对眼前的人不熟悉，可不敢轻易把家里唯一的‘大件’借出去。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房子里突然传来女人的咳嗽声。
男人顾不得回答田悠悠的话，转头就飞跑进了屋。
“秀华，你怎么样？”男人的声音传来，“你没事吧？秀华？”
“秀华？秀华？”
接着是女人的干呕声...
田悠悠等了一会儿，却只听到男人惊慌失措的呼喊，始终不见他出来。
她看了眼田义，然后轻轻推开院门。
“悠悠...”田义喊她，可田悠悠已经到了房子面前了。
房子里有女人，田义和莫海不方便进去。
田悠悠站在门口，借着阳光将房间里看了个清楚。
男人正跪在女人床边，在她背后轻轻的拍打。
“婶子病得不轻。”田悠悠说，“大叔，你赶紧带婶子去看大夫...”
男人扶着不再干呕的女人躺下...“我们这里没有大夫。”
田悠悠以为他说的是村子里没有大夫，便道，“那带婶子去县城啊。”
这女人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整个人都是干瘪的，刚才呕了那么久，什么都没吐出来。
“小丫头。”男人转过身来，“你以为我们这是什么地方？”
田悠悠一愣，这里是流放的地方...
“我们这里怎么会有大夫呢？整个县城都没有大夫。”
“那...那你们病了...”田悠悠惊愕的动了动唇，没有问下去，怕得到一个残忍的答案。
“病了？那就等死。”男人说，神情变得苍凉。
他看到田悠悠大变色的脸，居然有些兴奋，他知道田义他们是新来的，还对这里抱着希望...
而他的话，正在打碎眼前这小姑娘的希望...
“呵呵...”男人自嘲的笑笑。
“小丫头，我把那把柴刀借给你们。”男人突然说。
田悠悠的视线从女人眼睑处的一朵泪花上移开，有些意外他为什么突然同意了。
“若是秀华真的熬不下去，那我...总要让她最后的日子享享福...”
男人的话，让那朵泪花滑落...女人竟欣慰的勾唇笑了。
田悠悠大受震撼...就这么一会儿，他们竟然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她的唇微微颤抖...“...”
男人走出房间，拎起角落的柴刀，走到田义和莫海面前。
他把柴刀递过去，“这个柴刀借给你们。”
田义和莫海不知道田悠悠和他说了什么，但是只要男人肯换，对他们来说就是好消息。
两人把网兜递给男人，接过他手里的柴刀。
“悠悠？”田义往里面喊。
田悠悠朝着女人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走出来。
男人拎着网兜走到屋檐下的一个大木桩，把网兜里的鱼倒进去。
原来那大木桩的中间已经被掏空，做成了一个储水的木缸。
男人把网兜还给田义和莫海。
“大叔，柴刀我们用几天会还给你的，你若是有急用可以到山下那片竹林里找我们。”田悠悠朝他说。
可男人却无所谓的摆摆手。
田悠悠走出院子，跟着田义和莫海身后。
走出没几步，田悠悠突然回头，她叫住男人，“大叔。”
男人回头，眼里黯淡无光。
田悠悠道，“大叔，你别这么丧气，我们那里有一个懂些草药的爷爷，下午，我带他来看看婶子。”
男人眼睛一亮，“真的？”
田悠悠轻轻点头，“嗯，大叔，你先给婶子熬点鱼汤。”
“好。”男人一下子像是被注入了生机，动作也迅速了几分。
田悠悠看到这样，才离开了院子。
回到烤鱼的地方，秦爷爷带着几家的叔叔已经收集了很多树枝，还用藤蔓绑成一捆捆的堆放着。
“怎么样啊？”秦爷爷迎上来。
田义把破陶罐和砍柴刀放下来，“换了这两样。”
秦爷爷一看，竟然换到了一个柴刀，那还是不错的，他很是满意的点头。
田义指着柴刀，“这柴刀是暂时借用几天。”
“借用？”秦爷爷指着陶罐，“那么多鱼就换了这个陶罐吗？”
还是个破的，那就不太值得了。
“秦大叔，能换到个陶罐已经不错了。”莫海无奈的垂着肩膀，“这个柴刀也是好不容易才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