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玉鸣是在两点半的时候到恒川酒楼的。
这酒楼举办拍卖会的规模并不大,也没有特别邀请什么人前来助阵,就好像是一场简单的土豪砸钱游戏一样。
只要你有钱,你便来。
不过来的也不乏没钱的,那他们的目标就并非是此次的拍品,而是那些准备竞拍的人了。
但像栾玉鸣这种就比较特殊。
她没钱,对拍品和竞拍者也都没太大的兴趣。
她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来砸凡盛场子的。
白初到得比她要早一些,栾玉鸣在二楼见到她时,她已经几乎快把全场的人都得罪个遍了。
主要是这些人别的没有,偏偏过去有那么些不干不净的经历。
这可简直就是给白初递刀子了,她家世不凡,从小到大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且向来最是看不惯那些别有用心虚与委蛇的人。
加之她的未婚夫喻锦主修的还是法学,喻兰芝女士又是b市有名的大法官,她这么些年耳濡目染的,满腔全是正气。
现在可谓是一刀一个准,她在场上大杀四方,喻锦拦也拦不住。
遇上凡盛的人,那就更别说了。
不过盛迟倒是自从鸣远出事之后就没再出过场。
按照白初的说法,至今没当面骂盛迟简直会成为她今年遗憾事件清单的no.3。
no.1是还没长高。
no.2是笨喻锦还没做出一个让她满意的求婚计划。
栾玉鸣听了白初这么说感觉还是非常感动的。
她确实没想到这种事会在白初心中那么重要,甚至已经排在了她人生大事的下一位。
拍卖会开始前的十分钟,大家不约而同地纷纷进了内场。
而留在场外的,便只是把这场拍卖会当社交的人们了。
“我跟你一块坐,玉鸣。”白初低声道,她身材娇小,很快便灵活地挪到了栾玉鸣身侧。
“那我呢?”喻锦扫了扫周围的位置,有些委屈自己的未婚妻把自己丢在了一旁。
“唔。”白初一时因为选择有些苦恼起来。
这场因为没有人员限制,流程也不太正规,所以显得鱼龙混杂,内场挤得乌泱泱的一片全是人。
“我坐你腿上!”白初顿时果断地拍板道。
栾玉鸣,喻锦:“……”
终于搞定一切问题后,三人皆是齐齐地松了一口气,栾玉鸣只能庆幸他们进场时戴了口罩,否则真是要把家族的脸全丢光了。
“知远哥又出差了?”白初坐在喻锦的怀里小声地问栾玉鸣,“他怎么那么忙的?都那么大的总裁了,连陪你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她是典型的理想主义者,也更加看重感情一些,这也跟她从小到大衣食无忧,被完全保护的经历脱不了关系。
但她反而也是一针见血地戳中了他们俩感情的问题所在。
栾玉鸣笑着叹了口气,却一时没再说什么。
在进入内场之前,她便在预展区了解了一下今天要进行拍卖的物品。
起拍价不算高,也大多是一些字画古玩之类常见的东西。
这里办理号牌的押金是50万,属于一个普通中档的水平,整个流程中规中矩的。
但水面平静之下掩盖的往往是汹涌暗潮,栾玉鸣心下并没有太早的下定论,毕竟,凡盛的人也不会闲情逸致到来这么个地方专门就为了买几幅字画。
只是可惜的是没等她逛完全部展区,拍卖会便已经开始了。
“那是真迹吗?喻锦你快看看。”白初拍着喻锦的手臂低声地问道。
喻锦感觉有点眼前发昏,他知道这位大小姐一旦问这个问题,就说明是对台上的拍品感兴趣了。
但家里还摆着个那个几百万拍回来的瓷瓶,就是也不知道里面她捉回来的泥鳅是否还安然无恙。
他望着台上写得龙飞凤舞的字迹,感觉这东西要是被带回去,可能会被她当成用来晒陈皮的纸垫子。
“不是。”但栾玉鸣却在一边轻笑了一声,“但我觉得仿得挺像的,手艺不错。”
“为什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白初当即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看出来。”栾玉鸣手指轻轻摩挲着一边的椅把,缓声道,“但是真的那个在我家。”
“......”白初听了顿时没了兴致,她有些无聊地埋在喻锦怀里,感觉迷迷糊糊都快睡过去了。
期间都是一些字画古玩的收集爱好者在忙着举牌,其他外行人都是在看一个热闹。
栾玉鸣安静地坐在边上,但心中已经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拍卖会进行地很顺利,但凡盛的人却与他们一样都没有任何的动作,仿佛是专门奔着什么东西来的一般。
也许真的和白初说的一样,这拍卖会有鬼。
她低头看了看时间,却一时不由自主地默默点开了跟晏知远新加回来的聊天框,迟疑了片刻,在里面输入道,“下飞机了吗?”
而对面并没有很快地回复,栾玉鸣等了一分钟,便暗灭了手机。
看这样子是还没有下飞机,她心想。
“下一件,是一瓶红酒山庄的藏酒。”
台上的拍卖师神采飞扬地介绍着推车之上已经积了灰的藏酒,险些把这看起来朴素至极的酒夸成喝了能长生不老的仙水了。
栾玉鸣有些奇怪地抬了头,却在看见台上的酒瓶时不由地睁大了眼。
“编号是9759,五年窖藏干红。”拍卖师的语气显得有些夸张,“50万元起拍,竞价幅度1万。”
窖藏......柜藏还差不多,那分明是她在房东的出租房里看到的那瓶。
只是之后房子被炸后,她便没再留意那瓶酒的去向了。
那编号正是刻在瓶身的数字,当时由于它的出现实在显得突兀,所以她还格外地关注了这瓶酒。
那这会儿又为什么会流到了拍卖会上?
栾玉鸣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没想到这位兄弟竟跟她一样,都如此命途多舛。
只是如今再次相见。
这玩意儿起拍价竟然都已经50万了。
栾玉鸣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公。
红酒山庄的酒几乎一直都是一种被狂热渴望着的对象,能在藏酒山庄的酒窖里留有一席之地,简直就像是身份的象征。
但栾玉鸣对这种想法始终持有不解态度。
在当年,她便认为,这简直就像是当代具有泡沫性的房地产业给她感觉一样,虚幻且不切实际。
并且在山庄里留一个带着自己名字和编号的红酒,简直就像供着个祖宗牌位一样。
甚至每年还需要支付几万到几十万不等的高昂“香火费”。
这也是一般人消费不起的原因。
而晏知远的态度则很简单,他在几年前便表示,这就是对“围城”的最好诠释。
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
只是,这已经是他们几个家族三代人留下的传统了,照这么说起来,这酒似乎确实也跟祖宗没什么差别。
所以他们俩一直也都没有去打破这一传统。
而且,栾玉鸣喜欢山庄里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