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权与阿娘对视一眼,阿娘眼眶泛红,透着激动之色。沈宇寰和沈倾辞亦然。其实他们心底一直都很讨厌三房的人。无论是从前沈家未倒时,还是后来的流放之路。都让他们再次清晰认识到,三房的阴险和自私。但也碍于父亲,不愿跟他们正面冲突。可心里还是存了一丝芥蒂。如今,父亲终于痛下决心,将三房与他们彻底分割!就好像一颗毒瘤,终于决定今日要彻底切除,他们能不高兴吗?“不!你没有资格这么做!纵使你是沈家嫡子又如何?你没资格将我三房逐出沈家!”
沈律平不甘大喊。古人对于家族宗族看的很重,若被强行驱除,或是在宗谱上除名,那是奇耻大辱!等将来死后到了地下,那就是孤魂野鬼,没有后人香火祭拜,更没有转生投胎的机会。古人迷信,自然相信这些,沈律平也不例外。“他没有资格,那老身呢?”
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沈倾权等人回头,就看到祖母不知何时出现,拄着拐杖一步步朝这边走来。“祖母!”
“祖母您怎么来了?”
沈倾权三步并作两步,立刻去扶住她。老太太安抚性地拍了拍她手背,随即走到前面。她银发苍苍,粗布长衣,虽瘦弱带着几分病气,可依然自有一身风骨。老太太出身富贵,也曾被敕封二品诰命,哪怕病气缠身,可当她冷冷看人时,那通体的威严和贵气,还是让人不敢直视。沈律平一看到老祖宗,顿时蔫了。若说沈府中,沈律平最怵的是谁,那绝对是这位老祖宗。每次沈律平见了,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也是因为从他小时,几次贼心冒头,就被这位老太太雷霆手段毫不留情的收拾了!自那之后,他每次见到她,心底都存了畏惧。哪怕到现在,也是如此。“他不能将你逐出宗谱,老身总有资格吧?”
老祖宗敲了敲拐杖,拐杖磕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听的沈律平大汗淋淋。“祖母,祖母,求您开恩……”沈沁雅仿佛大梦初醒,哀泣的上前求情,可很快就被沈宇寰和沈宇柏他们挡下。“祖母!难道您真要如此狠心?”
“你们背地里做了多少龌龊事,还要老身一件件全都说出来吗?我是老了,可我还没老糊涂!谁是谁非,老身还能分的清!你们从前仗着我跟老爷心存的一丝仁善,为所欲为,干尽了坏事!我沈家遭此灭顶之灾,就是因为老身从前对你们太过纵容!”
“今日,老身就要纠正这错误!绝对不能让你们,再去祸害我的孙儿们!”
老太太激动的胸脯直耸,沈倾权担心她,一直给她顺着气。老太太安抚的握了握她的手,随即肃然望向对面,“如今,老身就代沈家列祖列宗,正式将你们三房驱逐出沈家!往后,沈家宗谱再不会有你们的名字!你们也不再是我沈家后代!”
“不!我不同意!你凭什么逐我出族?我不服!”
沈律平兀自还在叫嚣,沈倾权却不再给他机会,对丁泰示意,丁泰上前直接用布堵住他的嘴!他瞪大眼,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被拖了下去。今日老太太是铁了心要将三房与沈家彻底分割,趁着她如今还在,她要杜绝一切后患!“今日老身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诸位,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有些事,还是需要说清楚为好。我们沈家从今往后,只有大房二房,再无三房!他们往后是生是死,也跟我们沈家再无关系!”
老太太目光从周围人身上一一滑过,最终落到王差役等人身上。“诸位大人,今晚这场闹剧,既然是由他们引起,还请将他们交于我们处置。”
她点了点沈家三房和薛贵等人。“不妥!凭什么交给你们?当我们这些差役是死的不成?”
立刻就有官兵扬言反对。王差役眸光闪烁,“老夫人,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自古以来,可没有犯人能越过差役,随意处置人的。”
若真答应了,岂不是明晃晃打他们所有官差的脸?犯人都能越过他们头顶了,那他们威信何在?剩下那些犯人岂会再听从他们命令?再者,他心中明白,薛贵如今还不能倒。一旦薛贵倒了,以他手里这么点人,还如何跟沈家和这帮流民对抗?届时,他处境恐岌岌可危。原本他是想衬着此次机会,浑水摸鱼,主要是利用薛贵的人,削弱沈家的势力。哪曾想到,出师未捷,只是一个照面薛贵就一败涂地。这让他不得不重新估量沈家人的势力。沈倾权眯眼,寒芒一闪即逝。下一秒,大虎他们立刻将弓箭对准了王差役等人,王差役一惊,神色难看!“你们想做什么?难不成……想造反吗?”
“大人不必危言耸听,只是有句话想提醒下大人。”
沈倾权声音冷冽,“今晚大人若不出手,你我双方相安无事。若大人执意要插手……”沈倾权眼底闪过危险的光,话方落,上百名壮汉手持武器,齐刷刷围了上去。威胁之意不言而喻。王差役他们不过二三十人,对上这百人,数量如此悬殊,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这上百人还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流民!又是弓箭,又是铁器,这些东西他们究竟是从哪弄来的?王差役脸上乍青乍紫,很是好看。对上女子清冷的眸,他咬牙,随即忽然笑道,“沈姑娘放心,今晚发生了什么,我们一概不知。姑娘如何处置自家人,也是姑娘自己的事,我们不会干涉。”
话落,就见那边的薛贵忽然激动的发出呜呜声响,可惜他嘴巴堵着,根本说不出话。沈沁雅更是脸色惨白,她不可思议望向王差役,王差役却压根不看她。他有预感,今晚若他不同意,恐怕他们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那女人,真敢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