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交代了主使之人,可端木绫却蹙起了眉头,霍然起身走到了白落的身旁,在她的耳边似乎说着什么。
白落微微点头,便离开了偏厅。
随即,她对白若吩咐,“白若,将夫人、江姨娘、容三小姐以及周姨娘都请到正厅候着,再让人传话给宫中的容尚书一声,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让他即刻回府。”
“是。”
约莫一刻白若便回来回禀端木绫。
而后端木绫颔首,白若就叫来了两个下人押着丫鬟前往正厅。
正厅之中,除了容恒期,其他的人皆已到场。
“参见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
几人行礼,齐声喊道。
端木绫霸气十足,径直越过众人走向主位落座。
“平身吧。”她大手一挥,冷然道。
皇室公主的威严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在傅琳等着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说她些什么。
白若见她们还愣着不敢起身,便开了口,“诸位可以起身了,长公主有重要之事与诸位说。”
几人闻言,便立即起身坐在两旁的位置上。
不过几人等了许久都未见端木绫来开口,不知端木绫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几人等到如坐针毡。
一旁的容染偷偷给母亲傅琳递了一个眼色,但傅琳却轻轻的摇头,端木绫毕竟是皇室的公主,即便她是当家主母,也不敢在她未开口之前开口询问。
容染抿了抿唇,她可没忘记之前她和母亲交代了江姨娘那件事情,今日端木绫和容亭等人刚回来,进了一趟皇宫就忽然叫侍卫围住了容府。
端木绫命人将她们叫来,又不见容亭和容扇,有可能……容染暗暗瞟了江姨娘一眼,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她忽然心生一计,“哎呀”的叫了一声,就装起了虚弱,“长公主,染儿身体不适,能否……”
闻此言,端木绫懒洋洋地撇了容染一眼,顿时让容染低下了眼帘不敢再看。
“你怕是不知道吧?一般欺骗本宫的人,下场都会被本宫扔进虎豹园里去,惨叫、撕咬、最后血腥味儿蔓延整个院子,此等画面你应该没见过吧?”
容染浑身汗毛倒竖,端木绫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更有传闻说她在自己的府邸养了一院子的虎豹,背叛她的人皆会被扔到院中喂食虎豹。
明明是个女子,可从她嘴里出来的话,却能让人联想到那血淋淋的画面。
思至此,容染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顿时就不敢再装,立即柔声说道:“染儿的身子顿觉好了,已经无碍了。”
“本宫听闻三姑娘近日来在和一位宫里请来的教习嬷嬷学规矩,这便是三姑娘你学来的规矩?”
端木绫勾唇冷笑,“也不怎么样!”
这明嘲暗讽的语气,容染自知端木绫是在故意给她难堪,虽是心中不爽,但却不敢表现出来,当即屈膝跪在了她面前,垂首恭敬的说,“是染儿不懂事,望长公主恕罪。”
护女心切的傅琳自然要出来替容染说两句,遂是赔笑道:“殿下,染染少不更事,她的身子骨自幼便不好,一直娇养着,绝非是故意装出来的,长公主可莫要计较。”
“这种伎俩就不要在本宫面前班门弄斧了。”
说着,端木绫冷眼直视着大门口,继而又道:“今日让你们来,是有一出好戏要你们瞧瞧的,只不过眼下人都还未到齐,着急什么?”
“是是是。”
傅琳勉强笑着,不知端木绫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随之她就瞪了容染一眼,端木绫又不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这种伎俩怎么能够骗过她?
“方才的事情,本宫就当没发生过,都坐好吧!”
“谢长公主。”
傅琳福了福身,对容染使了一个眼色,容染就也谢过了端木绫,而后由红英扶起坐好。
这一场小闹剧让身怀六甲的周双双瞧着那叫一个爽,唇角勾起的弧度险些咧到了后脑勺,傅琳仗着自己的当家主母的派头,就暗地里针对她。
当初要不是有她周双双,傅琳能那么快的夺回管家的权利?
如今倒好了,嫁进来这么一位皇室公主,还是令人谈虎色变的女子,够让傅琳好受的。
周双双几乎把心情都写在了脸面上,谁知忽然吸引了端木绫的目光,嘴角的笑容还来不及收起,就被逮了个正着,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
“周姨娘这是在笑什么?”
端木绫面无表情地问。
“呵呵,妾身……”
被问到的周双双尴尬一笑,心里连一句完全的话都还没有组成,她要怎么回答?
难道她要回话说方才在暗自嘲笑傅琳母女吗?
那她在端木绫的眼里,岂不是就成了落井下石的人?
就在周双双还在思索要怎么回答端木绫的时候,白落突然急匆匆的走进正厅,倾身在端木绫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只见端木绫点了下脑袋。八壹中文網
此刻,容府大门外停下了一辆马车,容恒期踩着马凳下来,看到将容亭团团包围的那些侍卫,他不由一惊,继而步履匆匆的迈过门槛,便瞧见正厅里坐在主位上的端木绫。
虽说是容家的儿媳,但端木绫身上可不仅有公主的身份,还有许多的功绩与权倾朝野的能力,是万不能得罪的,容恒期自然要将她奉若神明似的供着。
周双双见容恒期回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微臣……”
容恒期正要给她行礼,可她突然抬手,就道:“好了,人都到齐了。容尚书赶紧坐下吧,本宫有要事说。”
容恒期一脸茫然,她这是要闹哪一出?
其实他在宫中也和那些文官一起跪在了朝露殿外,毕竟是秦丞相带头的,他是不敢得罪,就只好陪同他们一道。
毕竟让皇帝选妃,他们大有益处可捞,容恒期自然也想分一杯羹,毕竟他容家也有两个女儿。
不过他在容染的身上花了最多银子,她比容扇长得漂亮,将她送进宫定然能得宠,那他距离成为皇帝的老丈人便不再是梦啊!
想得美滋滋,却被家丁给喊了回来,但瞧着眼前这个气氛,他顿觉不是什么好事。
傅琳扶着容恒期坐下,紧随着就听到白若大喊着,“将人带进来。”
随之就能够看见两名下人将一个脑袋流着血的丫鬟带了进来,在场几人除了江云儿都不明所以。
丫鬟跪在地上,磕着头,鲜红的血液顿时就滴落下来。
“长公主,这……”
容恒期指着丫鬟,一脸不解的看向端木绫。
可后者却端起了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动作优雅随性,如同前来看戏的客人一般。
白若见状,就亲自替自家公主开口。
“长公主将诸位召集于此,是因为今日殿下与驸马刚回府,驸马回到院子不到一个时辰就中了毒,殿下命奴婢们彻查,便抓住了这名丫鬟,正是她想要毒害驸马。”
丫鬟的身子抖如筛糠,偷偷的看向了江云儿,只是一眼她又迅速低下了头。
容恒期眼底掠过一丝震惊,当即就跪了下来,模样惶恐的对端木绫拱手道:“长公主,此事重大,既是丫鬟一人所为,切勿牵连容府,望长公主明察秋毫。”
不愧是出了名的墙头草,容亭被人下毒,他作为父亲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不是关心儿子是否有事,而是担心是否会牵连容府。
呵呵,这个人还真是,枉为人父!
端木绫眼神鄙夷的扫过容恒期,淡漠出言,“容大人,即便容亭当初是庶子,你作为父亲不该关心他是否有事吗?”
“微臣……”
“更何况他如今也是容府的嫡出,本宫的驸马……”
顿了顿,端木绫目如剑光的扫了一下容恒期的脸,“可本宫在你身上丝毫看不到父亲对孩子的关心。比起亲儿子的生死,你似乎更在意自己会不会掉脑袋吧?”
“……”
闻此言,容恒期的身躯明显一僵,对于两个嫡出的孩子,他都甚少关心过,又怎会去关心容亭?
“竟然有这回事儿?!”傅琳故作惊讶状,随即就扬声逼问丫鬟,“一个小小的丫鬟就敢谋害驸马,莫不是背后有人指使。说,是谁指使你的?”
言罢,傅琳不动声色的瞥了江云儿一眼,几天前将毒药给到江云儿时,她就想到了会有今天这一幕,不过她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将这一切都死扣在江云儿的头上。
便可借着端木绫的手铲除江云儿,就连她的那个儿子最好也痴傻一辈子,这容府的一切就只能是容宣的。
这便是敢和她儿子争抢的下场!
丫鬟瑟缩着脑袋,大脑飞速想着端木绫说过的话,紧咬着下唇,她不能拿奶奶和幼弟的性命去赌端木绫的良心。
丫鬟心一横,当即出了声,“是、是江姨娘指使奴婢的……”
容恒期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江云儿。
原本内心平静的江云儿,在丫鬟指认出她,心还是本能的慌了。既然做了,江云儿就没有想过后悔,是她下毒又如何?
她可是容亭的母亲,即便她是当朝长公主,还能不看在容亭的面子上饶过她?
江云儿屈膝跪下,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是坦然面对,“正是妾身买通了您院儿里的丫鬟下的毒。”
她知道端木绫的本事大,即便她不承认,但端木绫以她自己的能力还能查不出来?
与其狡辩,倒不如直接承认。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就连容染和傅琳都没有想过,江云儿竟然这么快就承认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即便容恒期再怎么不关心几个儿女,可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想过害他们,没成想向来千娇百媚的江云儿,竟会做出给自己亲生儿子下毒这种歹事来!
既然江云儿亲口承认了,傅琳只觉得心中的谋算,即将要按照她预想的那样变成真的了。
“长公主,既然江云儿她已经承认了是她所为,不如就按照苍云的律法将她处死吧?”
傅琳直接建议道。
江云儿知道傅琳会落井下石,但没有想到她竟然这般直接,想要她死……呵呵!
女人当即一个脑袋磕在了地上,“长公主能够抓住这丫鬟指认于妾身,定然能够查出那毒药的出处。”
“倒是聪明。”端木绫微抬眼帘,放下了茶盏。
这下子就轮到傅琳和容染神色慌张了起来。
傅琳立马说道:“长公主,江云儿这个贱人都已经承认了是她下毒,毒药自然也是她买的,再查毒药的出处岂不是浪费功夫?”
凤眸一冷,她审视着傅琳,迟疑了片刻,“容夫人,本宫是皇室的公主,手头上有是人,想要查出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是否浪费功夫,取决于本宫,他们尽管查便是。”
傅琳呼吸一滞,身躯微不可察的僵住了,端木绫这是在变相的提醒她?
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江云儿为何承认的那么快了,即使她不承认,端木绫也能让人调查得水落石出。
听端木绫刚才的口吻,没准她是真的查出了什么,傅琳顿觉浑身发凉,犹如被一口巨石压在了心口,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见傅琳愣住,端木绫状似无意的问了句,“怎么,容夫人是害怕被查到什么吗?”
“没、没有……”傅琳否认。
江云儿眼眶泛红,抽泣道:“长公主,妾身也是受人胁迫的,有道是虎毒不食子,阿亭是妾身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妾身怎会舍得毒害他?看着他痴傻,妾身这个当娘的是揪心的痛啊!”
容恒期听得一头雾水,方才这个女人才在端木绫的面前承认了下毒的事情,这一下子就说自己是受人胁迫的,这反转让容恒期看不明白。
江云儿的这番话,无疑是要供出她,傅琳半眯着眉眼,她岂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傅琳甩了江云儿一记耳光,只见江云儿的脸颊上浮了一片红,隐有浮肿的趋势,江云儿怒视着傅琳这个女人。
傅琳:“你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试问你真的虎毒不食子吗?容亭自幼可没少挨你的打骂,有一次你还将他推下了荷花池,若非我宣儿将他救了,容亭早就命丧于你手中。”
当年容宣浑身湿漉漉的回来,听他说救了容亭,她还骂他多管闲事呢!
此时此刻江云儿还在扯什么虎毒不食子,当真是屁话!
“傅琳,你可是堂堂礼部尚书的夫人,容府的当家主母。”
江云儿低低的笑着,语言逐渐犀利,“我江云儿不过是府中一个小小的侍妾罢了,我若不是从小打骂阿亭,对他心狠。逼着他不要和他大哥争抢不该属于他的东西,我们母子二人还能有活着的余地吗?”
随即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看了看端木绫,而后就把目光投向容恒期,又是出声,“老爷,妾身还有一事要说,当年四姑娘的姨娘,就是夫人一手害死的。”
即便是死,她也要傅琳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