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药!”
覃风激动的大喊出声,把昏昏欲睡的沈铮吓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你大呼小叫什么?”
沈铮昨天因为慕少臣对他的态度心里不好受,一直到凌晨三四点开始才打了个盹。
猛地被覃风声音惊醒,只觉得头疼欲裂。
忍着脾气骂,“见鬼了?”
“这个药,是少夫人给慕少吃过的。”
覃风拿着那两个药瓶的手都在抖。
这次的药瓶是玻璃的,也比之前施宁拿到的那个大许多。
覃风怕自己不小心把药瓶摔了,连忙放到桌子上,又拿起包裹里面的那部手机,“还有这部手机,是少夫人的。少夫人她一定是用自己去给慕少换解药去了!”
“石振天都进监狱了,她跟谁换?”
沈铮却合理的提出疑点。
覃风不敢放过希望,不服气的争辩,“石振天在缅北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手下?就算带走少夫人的不是石振天,那也肯定是他的人。”
“行。所以你现在要把这玩意儿给少臣吃吗?”
沈铮起身走过去,拧开药瓶,从里面捏出一颗药丸,在指尖碾碎,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
“你干什么?”
覃风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
他心疼的从沈铮手里把药丸的碎屑夺回来,语气不悦,“沈少,这个药是慕少救命用的,你怎么能这样就给毁了?”
说完,他还眼神狐疑的看着沈铮,“你不会是还记恨十几年前慕少揍你那件事吧?”
沈铮都快被覃风这一通胡乱的指控气笑了。
不过到底心虚,拍了一下手讪讪说,“你最起码要把药拿去化验一下吧?万一这个药不是解药,你可就成了害死少臣的罪魁祸首了。”
覃风也担心这个。
听到沈铮这么说,脸色又纠结起来。
周淮却起身,把药瓶拿过去,直接从里面倒出三颗药丸出来,“慕少臣现在这个样子,用不了几天就挂了。情况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
说着,他走到病床前,不由分说把药丸一颗颗按进慕少臣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变成微甜的津液溢满口腔,又顺着口水滑进食道。
“周少!”
覃风一颗心快提到嗓子眼了。
一时悲从中来,觉得这个病房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靠谱的。
周淮却已经完成了喂药的动作,后退一步,嫌弃的抽了一张湿巾擦手。
他刚才喂药的时候,手指碰到了慕少臣的嘴唇。
听到覃风那一声带着指控的呼声,朝对方看过去一眼,说出他最后一个论据,“就慕少臣这样,不等你们化验出结果,没准人就已经不行了。而且……”
他说着,神色复杂的走过去,从覃风手里拿过那部手机,语气沉闷,“宁子的手机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应该是拿自己和对方做了什么交换。有她守着,不可能会让对方寄假药过来。”
说到这里,他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酸意。
尽管不愿意承认。
他也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施宁是真的在意慕少臣的。
就算施宁真的已经没能力阻止对方加害慕少臣,那就说明她的状况很不好。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无非是让慕少臣给宁子陪葬。
想到这里,周淮眼底快速掠过一抹狠厉。八壹中文網
快到让覃风都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倒是沈铮,若有所思的盯着周淮看了一眼。
在刚才,他似乎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吃过药之后一个小时,慕少臣就感觉自己眼前弥漫的雾膜似乎散了很多。
沉重的身体也仿佛轻松了些。
同时,耳朵里也开始有隐约的杂音传进来。
他难受的抬手捂着耳朵,不由自主的闷哼出声。
丧失听力的过程是无声无息的。
恢复的过程却是极度折磨人的。
原本无声的世界,忽然被灌入嘈杂的声音,慕少臣只觉得头疼欲裂。
好在这里是病房,声音并不强烈。
再加上他听力恢复的不彻底,没多久就摆脱了这种不适。
刚才慕少臣听不见,看不清,但意识却是清醒的。
他能感觉到喂进自己嘴里的药,也能尝到那淡淡的甜味。
并且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他的身体情况就得到了这样明显的改善。
哪里还能不知道刚才自己吃的是什么?
结合施宁的失踪,他不会天真的认为这解药是石振天良心发现主动交代的。
“解药哪里来的,宁宁呢?宁宁人呢?”
最初的难受过后,慕少臣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爬起来,借着眼前恢复的一点光影,找到一个人影抓着他的衣襟质问。
他神情癫狂,眼神里满是恐惧。
如果这解药是宁宁用自己换来的,那他不吃也罢。
被慕少臣胡乱抓到的人是周淮。
他因为施宁失踪心里正难受。
被慕少臣这样抓着衣领质问,心里无端升起一股怒火。
宁宁都是为了他,才会陷入危险境地。
他却还在这里发疯。
想到这里,他想也不想的抓住慕少臣,手腕用力,把他甩回病床上去。
半点没有收力。
“周少!”
“你敢!”
覃风和沈铮同时出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慕少臣浑身虚软,毫无抵抗力的被他丢回床上,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翻涌。
干呕一声,脸色发白的扶着床铺,半晌爬不起来。
“周少,你过分了!”
覃风脸色难看的过去扶起慕少臣,看向周淮的眼神充满不赞同。
沈铮也面色极冷的看着他,“你有气去把施宁找回来,去收拾带走施宁的人。在这里折腾一个病人,显得你很能耐是吗?”
“是!你让他有本事过来打我!”
周淮的脸色比他们更难看,“慕少臣就是个灾星。宁子跟他在一起,有哪一天是好过的?”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少臣现在这样,是为了救施宁吧。”
沈铮沉下眉眼反问。
“那又怎样?就算没有他,我也可以!”
周淮知道自己说这些话很没有道理,但他心里难受。
像是在故意刺激沈铮和自己打一架一样。
但沈铮却后退一步,并不打算和他动手,反而冷笑一声,“你想得美!暴露了吧,你就是对施宁图谋不轨。你愿意,也得施宁自己愿意才算。”
周淮腮帮子鼓动两下,沉着脸一声不吭的离开病房。
是。
他愿意,但施宁不愿意。
这一点,他一直都知道。
施宁只是把他当做朋友,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
慕少臣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但逐步恢复的视力让他知道,沉默离开的人是周淮。
他不知道周淮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此时也顾不上关心。
他更想知道的是施宁去了哪里。
周淮那一推,让他脑子清醒了不少,人也变得理智。
“覃风。”
他喊了一声,见覃风回头朝自己看过来,才低声吩咐,“宁宁可能被石振天带走了,你打电话告诉阿博,让他在石振天那边找一下突破口。”
慕少臣冷静的吩咐声,让覃风回过神来。
他惊喜的点头,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江博打过去。
沈铮在医院待了一天一夜,南城那边的公司有一场重要的决策会议需要他在场。
只能让覃风有事告诉自己一声,说自己过两天会过来。
中午,慕少臣病毒再次发作。
覃风慌得去给他喂药,慕少臣却紧咬牙关不肯吃。
这是宁宁用自己换来的,他怎么能吃?
“慕少,你得吃药。你得让自己身体好起来,才能亲自去把少夫人找回来啊!”
覃风手里的药丸几乎被撵成齑粉,都没办法送到慕少臣嘴里。
无奈,他只能嘶声哀求。
喊完,才想起来慕少臣现在听不见,脸上满是懊恼。
但他不知道的是,慕少臣已经恢复了听力。
尽管听的不真切,像是隔着遥远的距离,却依旧听的清楚。
尤其他提到“少夫人”几个字,更像是振聋发聩。
慕少臣不再反抗。
他主动把药丸从覃风手里接过来送进嘴里。
覃风见状大喜,连忙又去倒了一杯温水过来递给慕少臣,让他喝下去。
吃过药的慕少臣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视力和听力竟然全都恢复了。
“慕少,您真的能听到了吗?”
覃风惊喜。
慕少臣面色微冷的点了下头,“我要亲自去警局一趟,你去开车。”
“可是,慕少你……”
覃风皱起眉头,满脸担心。
“之前阿博用的轮椅,还在隔壁吧。”
慕少臣尝试着抬了一下手脚,发现都是酸软无力。
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体机能需要慢慢恢复。
只吃了两顿药,视力和听力就已经几乎全部康复,足见这解药有多霸道。
他也没奢望不到一天,自己就能恢复到中病毒之前的状态。
“我这就去推!”
看他没有逞强,覃风连忙去隔壁推了轮椅过来。
把慕少臣扶上轮椅,覃风才小心翼翼的问,“慕少,你要吃什么,我先去给你买饭。”
最近几天慕少臣几乎什么都没吃。
难得看他身体状况好了些,他抱着期待,希望慕少能吃点饭,赶紧把身上的肉养回来。
慕少臣却皱着眉摇头,“我吃不下。先去警局。”
无奈,覃风只能推着慕少臣下楼。
上车以后,他先给江博发了信息说要过去,才发动车子。
等他们到的时候,江博已经等在了警局门口。
看到覃风把鬼一样的慕少臣从车上扶下来,他皱着眉头迎过去,“你才刚好一点,不在医院待着,着急来警局干什么?”
“要尽快找到宁宁。”
慕少臣开口,嗓音哑的厉害。
简单几个字,说的气喘吁吁。
江博盯着他看了几秒,确定情况比前两天好了点,才带他去了审讯室。
几天没见,石振天看起来瘦了不少。
这次,他没被拷在审讯室中央的那把水泥浇筑在地面上的铁椅子上。
而是双手带着手铐,双脚也被带上了沉重的镣铐。
肆意疯长的头发和胡须,将他整个人衬托的宛如流浪汉一般,狼狈又丑陋。
带路的警员刚打开审讯室的门,就被江博打发走了。
三人进入审讯室,厚重的隔音门再次被合上。
石振天抬起眼皮朝慕少臣看了一眼,眼底有一丝惊讶掠过,但很快又笑开,“你居然还能下得来床。”
以往的那些实验体,到这个阶段基本上都已经受不了的跳楼自杀了。
没有听觉和视觉的世界,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承受得了的。
还是后来,他为了验证病毒后期对人体的影响情况,以及解药在什么情况下能够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把剩下几个实验体锁在手术台上,才勉强留下了几个。
饶是如此,还是疯了三个。
没有理会他的挑衅。
慕少臣递给覃风一个眼神。
覃风会意,上前一脚狠狠踹在石振天胸口。
将坐在椅子上的他连人带椅子的踹出去一米多远。
直到把审讯桌撞的移动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宁宁在哪儿?”
慕少臣端坐在轮椅上,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冷冷的盯着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石振天。
那眼神像是在看死人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石振天之前就已经被江博审过,自然知道施宁失踪的事。
他抬头看着面前或坐或站的三个男人,从嘴里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笑容变态,“我知道是谁带走了她,但是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你这个变态!”
江博铁青着脸怒骂出声。
因为职业限制,这已经是他能骂出的最难听的话。
他甚至不能亲自对石振天动手。
不是不敢,而是尊重自己身上这一套衣服,尊重帽子上那一枚五角的徽章。
“我本来就是个变态,你们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石振天浑不在意的爬起来。
身上疼得厉害,干脆就这样坐在地上,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沫,声音里带着蛊惑,
“你把你母亲所有的照片和遗物都拿给我,我就告诉你们。不然,休想让我开口。”
“看来你是不怕死!”
覃风气得走上前,再次狠狠一脚踩在石振天胸口处。
他还觉得不解气,一脚一脚夹带着滔天的怒焰朝着石振天踹去。
江博和慕少臣只是冷眼看着,谁也没有出声。
最后,石振天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但他脸上依旧挂着嘲讽的笑。
这画面看起来,莫名的有几分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