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写得极其简单,只有寥寥几行字。上面写的是:江兰兰之死,另有隐情,若想知详情,今夜亥时,到西城农街巷。江月回目光锁定最后几个字,西城农街巷。她不只一次去过西城,对这条巷子有点印象。当时以为瘟疫突发,让星左带着她穿街过巷时,就曾路过农街巷。那条巷子又黑又长,而且两边的住户多数早已经不在那里,十分破败。这信中说让她去那个地方,多半没有安好心。尤其是还是以江兰兰的事为诱饵。她早已经知道江兰兰的藏身之处,在兴华路五十六号,现在这写信的人却说,让她去农街巷。摆明了这是个陷井。江月回看罢信,不动声色地对管家道:“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此事不要对父亲说起。”
“是。”
管家退走,江月回在灯下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信。会是谁?看这字迹不像是吴瑶瑶的,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她可以找大把的人为她代劳。思来想去,江月回心里有两个怀疑的人:吴瑶瑶和莫狂汉。既然如此,那就将计就计。江月回略一思索,对星绝低语几句。星绝眉梢微挑,郑重点头:“是。”
星绝转身出去,江月回打发小糖也去休息。斩司命小眼睛骨碌碌转,盯着江月回。江月回忍不住笑:“好了,你也去休息。”
斩司命不肯。江月回心说这鸡真是要成精,好像看出她要出门似的。想想之前斩司命的战斗力,出奇制胜也赢过几次。“好吧,那你跟着,说好了,不能乱叫,要听话。”
江月回换好衣裳,穿上连帽斗篷,带着斩司命从后门出府。星绝已经备好马车,在那里等着。见她到了,赶紧下车掀帘。一抬眼看到斩司命也在,不禁疑惑道:“小姐,这鸡也去?”
斩司命立即挺胸抬头,雄纠纠,气昂昂。江月回哭笑不得:“嗯,我们斩司命要也很重要。”
星绝:“……”车轮滚动,马车驶向西城区。农街巷很窄,即便是最轻巧的马车,也不能穿过去。江月回只好下车,星绝停好马车,在她身侧,手按在腰间软剑上。斩司命脖子一伸一伸,眼睛注视着巷子里,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声响。江月回也握着双刀,警惕十足。两人一鸡,慢步走向巷子。天上云层遮住月光,巷子里漆黑一片。但这黑对于江月回来说,并不算什么,一点点神力聚在眼底,就能看清楚四周状况。走到一半,星绝突然拔剑,剑光在巷子里如同打了一道厉闪。电光火石间,前面一人与星绝打在一 处,已经过了几招。星绝速度快、招式奇特,但在这样的小巷子里就有点吃亏。对方攻势强劲,力大刀沉,时间一长肯定要占上风。交手几个回合,双方各自分开后退几步。对面的人高大魁梧,手中鬼头刀泛着青光。“身手不错,”莫狂汉冷声讥讽,“江月回,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的确不能留着你。”
江月回不慌不忙:“莫狂汉,你早就想杀我了吧?”
“没错,”莫狂汉毫不犹豫的承认,“这次见到你第一眼,我就决定要除掉你。”
“为何?”
“为何?”
莫狂汉短促笑一声,“你居然问我为何?你不要告诉我说,你不认得我了。你这个女人诡计多端,擅长迷惑人,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江月回察觉到莫狂汉一见面时就有的杀意,但始终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现在听他这话,好像他们之前就见过似的。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做事,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评判。”
江月回说得模棱两可,“我做什么,与你何干?”
“呵,与我何干?江月回,如果我那时候若是知道,你到凉州城来是为了抢瑶瑶的东西,如果当时不是你装死躲过,我让你装死骗过去,你觉得我能让你活着到凉州吗?”
江月回听他这么一说,脑子里似有什么念头碎片,在迅速闪过。当初……原主好像是受到过一次劫杀,当时有不少人,她是在人群中,看到一伙人突然冲出来,把人群冲散,还都一一斩杀。原主曾看到过其中一个劫匪,脸上的黑布掉落下来,那模样……是莫狂汉!对,没错。之后,因为受惊过度,原主就晕过去,再醒来时,四周到处是血,她又怕又不敢多停留,跌跌撞撞离开 ,回去后就大病一场。没错,是这么回事。原主死里逃生,又惊吓不已,其实潜意识中,是把这件事情深埋在心底,不再提起,就像是一种自我保护。但原主忘了,莫狂汉可没忘。他此次来凉州,没想到就在江兰兰家门口,再见到江月回。当时便震惊且心生杀意。可他没弄清楚是什么情况,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现在的江月回,和当初的原主,除了容貌一样,其它的都截然不同。几次接触下来,莫狂汉又发现从画到南先生,江月回的影子始终都在,又与沈居寒关系密切,就下定必杀江月回的决心。原来如此。江月回迅速理清来龙去脉,轻笑道:“莫狂汉,你休要说什么大话。你放不放过我,又如何?吴瑶瑶还不想放过我,结果又如何?还不是几次三番败在我手中?”
“你休要得意!”
莫狂汉怒意上涨,“我来问你,南青峰的死,还在我手下的死,你知不知情?”
“什么南青峰,什么你的手下,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江月回漫不经心,“你自己的人不争气,一到凉州就死了,说明这里并不是你们的吉祥之地,你还不赶紧走?”
“若是将来你也死在这里,可别怪本小姐没提醒你。”
“狂妄!”
莫狂汉提着手中鬼头刀往前走两步,“我是不会死,今夜该死的人,是你。”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江月回握着双刀,轻轻一转。此时月光穿透云层,如水般照下来,映在江月回的双刀上,一闪。莫狂汉只觉得这光十分刺目,下意识用手臂一挡。就在这刹那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