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回眼看着老夫人和阮氏母女麻利地退开,和吴瑶瑶拉开距离。急转直下,已成定局。刚才众人有多羡慕,现在就有多鄙夷。吴瑶瑶挡在碑前,却根本遮掩不住,只会让她看起来越发狼狈。寒冬腊月里,她生生出了一身汗,急怒攻心,晕了过去。江月回看着吴家丫环婆子把她抬上马车,冷笑一声,也上马离开。刚到府门口,还没下马,忽然马蹄声急驰传来。“江小姐!”
“是你?”
江月回道,“什么事?”
“江小姐,我家公子病发了!”
星左急声道。江月回一抖缰绳:“带路!”
这次沈居寒不是装的,是真的病发。而且病情极为凶猛。江月回到时,沈夫人正坐在沈居寒床边抹泪。见她到了,赶紧起身:“阿月,你来了,快来看。”
江月回一眼看见脸色忽红忽白的沈居寒。明显的火寒激症。“你们先出去,不许其它人进来。”
“好,好,”沈夫人带人出去,“需要什么东西吗?”
“不用。”
江月回扒开沈居寒的上衣,看到他的伤处。原本已经好转的红色妖火,又似一夜之间升腾,直逼心脉。不仅如此,他的心脉处尤其凉,似被冰冻住一样。难怪,会火寒激症。江月回这次没用银针,取小刃,用尖端在心脉周围刺破三处血口。再割破手指,对准三处。神力大量涌出,江月回眼睛微合,平稳住。时间一点点流逝,眼看神体的光亮消退一半,江月回才停住手。睁开眼睛,再看沈居寒的脸色,虽说还有些苍白,但已经恢复正常。江月回仔细给他把脉,眉头紧蹙。挑帘到外屋,沈夫人正焦急等待,见她出来,赶紧问:“阿月,情况怎么样?”
“你……你这脸色也不太好,”沈夫人拉着她坐下,“快,先喝口热汤。”
江月回轻推开,问道:“夫人,公子今日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
沈夫人看一眼星左,星左回答道:“公子今日没有出门,一直在书房,突然感到身子不适,而且……”“而且什么?”
沈夫人催促,“快说呀!”
“而且,又快又猛,和以往不一样。”
江月回略一颔首:“去书房看看。”
沈夫人二话不说,命令星左:“快带路!”
江月回跟星左去书房,星左试探着问:“江小姐,是不是公子这次犯病,有什么不妥?”
“嗯,的确不对劲,”江月回低声道,“书房的东西后来动过吗?”
“没有,公子病发,立即就到后院,书房没有公子的令,任何人不得轻易进入。”
江月回不再多问,到书房门口,正要推门,星左像想起什么,忽然挡住。“江小姐,你想要找什么?要不,我帮你找,你只管吩咐。”
江月回微拧眉:“不用,我还不能确定,就随便看看。”
星左脸色不太好看,垂眸别脸,似是不敢看她。江月回心里更加狐疑:“你放心,我不看你家公子的什么机密文件。”
“不,不是那个意思,是……”“不是就让开,我实话告诉你,他这回病得奇怪,非同寻常。我怀疑是中了别人的暗算,如果不查个明白,这次可不是最后一次。”
星左惊怒:“当真?”
“当真。”
他抿唇让开,江月回推开进去。书房布置和沈居寒的房间很像,大气宽阔,书桌也挺气派。江月回没时间多看,先从书桌找起。桌子上还摊开着些纸,还有未干的墨,笔掉在一边。可见当时沈居寒的病,的确发的猛烈。江月回拿起桌上的一张纸,凝眸盯着半晌,短促笑出声。难怪,星左本来带路好好的,到门口了突然又不愿意让她进来。闹了半天,是因为这个。她微挑眉,冲星左扬了扬手中纸。星左窘迫地清清嗓子,目光飘忽,不敢看她。纸上的,是她的画像。只不过,画得挺丑,但细节抓得挺准,说像不像,说不像又一眼能看出来是她。脸上、鼻子上还点着许多小麻子点,看上去特别可笑。吡牙掐腰,像只奶凶的小猫。江月回慢慢把画像叠起,收好。目光一掠,看到一旁的砚台。拿起笔蘸点墨,放置鼻尖底下闻了闻。眸光顿时一凉。“这墨哪来的?”
江月回问。星左被她这一刻的目光吓了一跳,下意识挺直腰背:“是夫人给的。”
江月回拿起墨块,星左上前一步:“这是上好的云烟墨,出自徐州云烟山,每年产量极少,外面买不到。”
“去请夫人来。”
“是。”
不多时,沈夫人跟着星左来了,一进门就问:“阿月,这墨有什么问题吗?”
“夫人留步,”江月回道,“站在那里就好,不要再靠近。”
沈夫人手心有点冒汗:“阿月,究竟怎么了?”
“夫人,这墨是哪里来的?”
“是前几日一位故友送予我的,居寒之前也用过这种墨,而且评价不低,因此我才收下的。”
“故友,”江月回略一思索。想起来了,前几日沈夫人和沈居寒一同去江府,为她撑腰那次,的确说过,府里有客来访。“夫人,恕我冒昧,你这位故友,是不是在您生病时,曾来探视过?”
沈夫人一怔:“的确,她与我是故交,还是少女时,就交情深厚。我病重时,因时常难受,寻常人不见,但她每次来陪我聊一聊,我都是会见的。”
“原来如此,”江月回把墨收好,“事情的经过,我大概能猜到,等公子醒后再细说吧。”
“我来了,”沈居寒的声音自门口响起。沈夫人赶紧回头:“你怎么起来了?这次的病可真是严重,我都要吓死了,快回去躺着。”
沈居寒浅笑:“没事,感觉好多了,来得快,去得也快。江小姐妙手,又救我一次。”
江月回面不改色:“你既然醒了,那我就说说,这次的病发,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次,非是偶然,而是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