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回透过车窗,看吴瑶瑶对一个老先生飘飘行礼。老先生身量不高,腰杆笔直,摸着胡子没言语,看得出来,有点傲气。“九宝金断的马老先生,现在半退隐状态,一般的宝不给看,”沈居寒给江月回添上茶。“那他今天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吧?”
“差不多吧,他家在附近,顺带的事儿。”
江月回浅笑:“沈公子真是费心了。”
沈居寒见她这小狐狸样儿,又气又乐,牙都痒痒。早知道小丫头什么都知道,早有对策,他就该也表现淡然, 真是失策。外面吴远富赶紧去拦吴瑶瑶:“瑶瑶,马老先生是什么身份?岂能看这些东西,不必劳烦他老人家。”
马老先生终于开口:“无妨,反正老夫今日闲着也是闲着,正巧路过,就顺带看看吧!万一,能成全一对有情人,那也算是老夫的功德。”
吴瑶瑶正准备行礼的动作微僵:“马老先生说笑了,小女不曾……”话未说完,马老先生赞叹道:“这块黄炎灵玉的确不俗,这种成色的,已经很少见了。”
“黄炎灵玉?是传闻经过数千年,经过地心之火淬炼的那种玉吗?”
人群中有人惊问。“不错,正是,老夫有幸,之前曾在京城的首饰楼见过一块黄火灵玉做成的玉牌。”
马老先生捏着玉石坠子感叹,“没想到,此次在凉州也能见到。”
“吴家乃凉州首富,吴小姐拿此送给有情郎,也算是合乎身份!看来,这书生所说不假。”
“可不是,寻常人谁送得起哟!”
“要不是马老先生神眼,说实话,我还以为,那是一块普通的黄玉呢!”
吴瑶瑶脸色骤然一变:“这……怎么可能?本来就是普通的黄玉,比石头强不了多少!马老先生,你是不是看错了?”
人群中有人道:“过分了啊!马老先生是什么身份?几十年都没有看走眼过,难不成这么一块小小的石坠子不看错了不成?”
“吴小姐,”马老先生也沉下脸,“老夫要是连这点东西都看错,也就不必再在这一行呆下去。你若是不信老夫,方才又何必请老夫帮你看?”
“可是,这石坠子,它明明就……”吴瑶瑶额角冒汗。要是坐实这东西值钱,她还怎么污蔑江月回?就凭江月回在乡下过的穷日子,能买得起?“过分了啊,”又有人喊,“马老先生都这么说了,吴小姐还要狡辩不成?马老,坠子上可有字?”
马老先生哼道:“待老夫看看。果然有字,这上面写的是……”众人都竖起耳朵听着。“瑶心在林。”
“过分了啊!这四个字的意思都这么明显,还让人家马老先生看什么?就算是块破石头,有这四个字,也算是定情信物了,诸位,是不是?”
“没错 !说得对。”
“吴小姐还不承认,听听, 瑶心在林,我这不识字的,都能听出是什么意思。”
“这还用说?定是变心了,不想承认了呗。”
“过分了啊!这样说的话,到底是谁派人打的这书生,还不好说呀!”
议论声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冲击着吴瑶瑶。“都别胡说了!”
吴远富喝道,“这都是没有的事。”
马老先生把玉石坠子扔还给吴远富:“东西还给你们。早知道让老夫看这种东西,还被你们猜疑,老夫说什么也不给看,告辞!”
说罢,甩袖子走了。吴远富着急,这以后还少不了去九宝金断,让马老先生帮忙看东西。追上去说了几句,马老先生头也没回。江月回收回目光,声音清悦:“沈公子破费了。”
这一句,和方才的那一句“费心了”,语气截然不同。沈居寒听得出差别,心上荡出几分欢喜。“其实也没什么,那块东西不值钱,就是马老头随意胡编的。”
江月回:“…… ”人群里,星右还在煽风点火。柳汉林抓住时机,大声道:“瑶瑶,我此心日月可鉴!穷死也没想着卖掉它,差点被打死也没有把它交出去!”
“哪怕吴家要动用关系,断我仕途,破坏我科考之路,我也不会放手。瑶瑶,跟我走吧!”
吴瑶瑶简直气炸,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吴远富撸袖子把柳汉林抓到一边,回头对护院们道:“把人给我驱散了!”
护院们过来驱散围观的人,星右捏着嗓子喊:“过分了啊!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看的?居然这样赶人!吴家的家风,真是见识了!”
四周人跟着起哄,星左在马车这边打一声呼哨,星右从人群中退出来。江月回看着人群渐散,吴瑶瑶站在门口, 似有所感一般,偏头往这边看来。这一眼,凶狠又狂戾。江月回浅浅皱眉。想起那次在吴府,她假扮神医,与吴瑶瑶在花园相遇,吴瑶瑶肩膀乍现红光。这个吴瑶瑶,气运古怪,不得不防。沈居寒见她拧眉沉思,以为她是不满意:“怎么?是不是觉得还不够?”
江月回摇头:“我是觉得……”话音未了,几匹快马飞奔至吴府门前,马上人穿着差官服饰,赫然正是布政司衙门的衙役。“ 我们听说,这有人闹事,可是真的?”
吴远富正揪着柳汉林的脖领子抽他耳光,听到这话,大声道:“没错,正是!”
柳汉林嘴角淌血,也拼力叫道:“官爷,官爷救命啊!小人快被人打死了,吴家欺人太甚!”
吴远富火冒三丈:“你还说!我叫你说,叫你说!”
柳汉林杀猪般叫起来:“救命啊,杀人啦! ”衙役大声喝道:“住手!当着我们的面还敢打人,一并锁了。”
吴远富一愣:“不是,明明是他……”衙役们不容分说,直接拿链子把两人都锁上。吴瑶瑶刚想上前说情,一见这架势,又忍住,眼睁睁看着吴远富和柳汉林都被带走。江月回冷笑道:“她竟然一句不说,回去之后,要如何向吴夫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