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山村位于新州县城西部,距县城50多公里,沿途走的都是九曲十八弯的崎岖山路,山高路陡,老虎猛兽经常出没伤人,真个是:凶吉未卜。范文举目送张少飞离开县衙,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禁不住摇头叹息,说道:张刺吏,自行执生吧。”
张少飞领了函件,步出县衙后,孤身一人沿着天露山崎岖山路前行。风萧萧,野茫茫。一条荆棘丛生的曲曲弯弯山路,通往莽莽苍苍的二十四山中的天露山,一只孤雁在空旷寥廓的天宇翔行,伴随着张少飞孤独前行。夜幕降临,张少飞好不容易进入了天露山纵深地带。举目四眺,但见大山黑沉沉一片,荒无人烟。这里,是野生动物的王国。苍茫大山深处,一列高峰横空出世,矗立在天地之间。在山谷悬崖下的一块平地上,火光冲天,有几个猎人正在夜色中举行拜神仪式。崖壁底部,有一个黑糊糊的岩洞,好像一张贪婪的大口。洞前的石桌上,供着焦糊糊的野猪头、血淋淋的野鸡和带着半个脑壳的鹿角。洞侧边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暗道,是贯通与山外那边沿海一带的一条通道,当地人叫这条通道为茶马古驿道。古驿道上,间中有悦耳的马铃声打破山中的寂静,从山外沿海一带过来的马帮,驮载着交换的物资在古驿道上来回行走,给这古驿道带来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山坳有一个诺大的草地是马帮交换货物的交接处,也是迎接朝廷高官的接马地,故称接马坳。接马坳附近有一块面积很大的草甸,这是汇聚四方客商的天冈坪。天冈坪也叫天冈圩坪,是繁荣的通商贸易集散地和卖武献艺之地。每到1、4、7圩日,天露山人就会各自到天冈圩坪趁圩,天冈圩坪便会人头拥攒,非常热闹。山外沿海那边的人和天露山人,便会乘兴地拿着各类海产品和各种山货而来,进行讨价还价交换,然后满意而归。圩圩如此,年年这般,岁岁不息。张少飞来到古驿道口处,见道上不时有马帮走过。合当张少飞命不该绝,他跟随着马帮到了天冈坪圩。张少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举头望了一下天空,“哎哟!”
天都已经放亮了。张少飞见前有一个中年男子,便上前问路。“这位壮士,请问去凤山村怎样?”
那个男子侧过身子,指着左边的那一条路:“这条小山路通往我们凤山村,再往里走是一条山陡林密的山坳,你走这条路吧。”
“谢谢壮士!”
张少飞拱手道过谢后,往左边那条路而去。......清晨的天露山,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万道金光射穿血红的彩霞,给大山撒下一片碎金,随着微风漾动,就像条条金鞭,驱赶着飞云流雾。茫茫迷雾中,如彩虹般绚烂多彩。山那边,还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似乎向张少飞敞开了进凤山村的大门。路旁的山杜鹃、野百合在争相斗艳,小鸟在林间追逐嬉戏……天露山宛如一幅人间仙境。不远处,见密林里面隐隐约约露出一些屋顶,不远处,那块“凤山村”界碑映入了张少飞的眼帘。“凤山村,我终于到了!”
张少飞仰天长啸一声,一溜烟似的望凤山村那边而去。不知不觉中,张少飞来到新州县辖下的凤山村。一条小河哗哗地从村前流过……凤山村也叫“乐家村”,有一部分的村民姓乐,他们是三国时期曹魏右将军乐进的后裔,因躲避战乱,南迁到这里。为纪念祖先,怀恋千里之外的乡关,他们将自己寓居的那部分村落叫“乐家村”。此时,张少飞正感到口渴难耐,便到河边掬一捧清澈的河水喝。忽然,听到从远处传来了“救命”的叫喊声。张少飞连忙遁声奔去,刚穿出一个山崖坳口,不由得惊叫起来:“阿兰妹?”
原来,有一位生得像他未过门的未婚妻张玉兰模样的女子被一只老虎随后追着,并且越来越近了。张少飞下意识地从路边捡起了一块石头和以旁边那株大树拆了一根手臂粗的树枝,一边勇敢地迎上去,“阿兰妹,别惊慌,我来救你!”张少飞情急之下,竟然把那位女子当成了他未过门的末婚妻。那个女子见有位陌生男子喊着她的乳名前来救自己,便朝着他这边飞快地奔跑过来。张少飞远远地对着那个女子道:“阿兰妹,别怕,你快躲到我身后的那株大树后面,待我来对付这只老虎。”
“嗯。”
那个女子顺从地跑到大树后面躲了起来。那只猛虎见那个女子不见了,而在路中央却有一个男子站着,便“呼——呼”地咆哮着,张牙舞爪地朝张少飞猛扑过来。张少飞灵活地往右边一躲,闪开了。高高跃起的猛虎扑了一个空,重重地摔落到河滩上。张少飞趁老虎倒地之际,放下右手那块石头,双手快速举起那根树枝,狠狠地朝老虎的屁股猛击下去。那只猛虎被张少飞狠狠地打了几棍,痛得它咆吼如雷,一个翻腾,在地面打了几个滚,拧过身来,那两只虎眼盯着他,射出青幽幽的寒光。张少飞心想:现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千万不可退却。一旦退却,就有可能被扑过来的猛虎吃掉。于是,张少飞也圆瞪大眼,向老虎射出两道如利剑之光,人与虎成了对峙之势。那只猛虎见那个人不退却,如利剑的目光射过来,不由得前肢往下趴低,“呼”的一声,再腾空跃起,张开血盆大嘴,呲着锋利无比的利牙,再次朝张少飞扑过来。张少飞迅速拾起那块石头,大吼一声“着!”
那块石头像炮弹一样击中猛虎的眼睛。那只猛虎被张少飞击中眼睛,十分疼痛难受,在地面打了好几个滚,一直滚下了山崖……那个女子惊魂甫定,从大树后走了出来,上前向张少飞道谢:“多谢官人出手相救。”
“不用客气……”张少飞一听,这不是张玉兰那熟悉的声音,不由得打量着她,这才恍然大悟,刚才情急之下,错把她当作未过门的媳妇了。于是,张少飞不好意思地说:“姑娘,刚才……”“小女子正想请问官人,您是怎么知道我乳名的呢?”
被救的那个女子喘过气后,打量着眼前的救命恩人。张少飞新奇地望着她,“哦,原来你也叫阿兰?”
那个女子自我介绍说,“小女子姓乐,名志丹,乳名乃阿兰,家住乐家村,也叫凤山村。您是?”
张少飞坦言道:“我姓张,名少飞。”
乐志丹双手作揖,道:“阿飞哥,请受小女子一拜。”
说罢下跪。张少飞未待她叩首之际,连忙上前扶起她,摆着手道,“阿丹……”张少飞觉得叫阿丹很呦口,也许是他叫张玉兰叫“阿兰妹”叫习惯了,很顺口,况且,她乳名叫阿兰,还是叫他阿兰妹罢……张少飞看着她,征询地,“我……可以叫你阿兰妹吗?”
她爽快地说:“当然可以。”
张少飞抹了抹额角的汗水,“阿兰妹,你不要行此大礼,其实也没什么,难道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这个大活人被老虎吃掉不成吗?”乐志丹看着张少飞背着行囊,忍不住问:“阿飞哥,你是路过这里,欲往何方呢?”张少飞见问,便如实答道:“我原是朝廷中州刺史张少飞,遭奸臣诬告,被贬发配到岭南新州为民,新州知府把我打发到天露山凤山村落户。”
“啊,你原是朝廷大官呀!”
乐志丹吃了一惊,同情地看着张少飞。“唉,”张少飞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无奈地,“我已不是什么中州刺史,革职为民了。”
“阿飞哥,你是被奸臣陷害的,你不要丧气,终归会沉冤得雪,拨开乌云见太阳的那天。”
乐志丹不无关怀地安慰着他。这时,几只早起的鸟儿“吱吱”地叫着从头顶掠过,她抬头看着那几只鸟儿,说道:“阿飞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刚好我是凤山村的,你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很辛苦了。暂且到我家里歇歇,和我家人先认识一下吧。”
张少飞仄着脑袋想了想,问道:“阿兰妹,你家都有些什么人呢?”
“我爹、我娘,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我娘半个月前患了病,到我外婆家治病去了。”
乐志丹真诚地介绍着。张少飞犹豫着:“阿兰妹,这……我一个罪臣,不会给你家添麻烦吧?”
乐志丹快人快语:“阿飞哥,既然我们都哥妹相称了,还这么见外做什么?走,进村去。”
张少飞用手揄了揄背着的行囊,说:“那好吧。”
于是,跟随乐志丹走下山,向凤山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