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宇洋被女大学生团团围住，纷纷问他有没有对象，一种老父亲的心态油然而生。
不用任何沟通我也知道，他有些不耐烦。
那种不耐没有表现在脸上，但他攥紧衣角的左手，一寸寸后退的双脚，还有鼻尖微微的汗珠儿，都在怒吼着，叫嚣着，挣扎着。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打断，因为我不知道这对他来说，到底是美好还是绝望。
张宇洋的喜好总是飘忽不定的，从他开始追求楚萌萌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的喜好有些不俗。
我想我还是不够了解他，直到他发出一声大喊，“啊……”，我仍然不能确定，这到底是满足的喟叹，还是……。
好像真崩了。
我打开会议室的门，把他从里边拽了出来，顺手把梁微推了进去。
“靠你了！”
梁微果然是个人才，一句：“我有传染病，别碰我！”
大姨们纷纷安静了下来，怕是多吸一口气，就增加自己断气的几率。
“这里呢，有一些表格，各位留下调查范围和身份信息，就可以离开了。如果有任务派发，公司会在群里发布，各位调查出线索来公司，一手交信息，一手交现金，好不好？”
大姨们纷纷点头。
张宇洋看着梁微轻松解决了问题，幽怨地看了我一眼，“萌萌，你得保护我……”转身就找楚萌萌去诉苦了。
有了师兄的刺激，张宇洋总算找到了一条有个人特色的追妻路。
张宇清冷眼旁观，等大姨们都离开了，轻轻地问了我一个致命的问题。
“你有钱吗？”
“……”
“听说你的咨询公司没人投啊？”
“……”
“人招来了，发得起工资吗？”
“……”
“职场还放得下吗？”
“……”
“你看看这位的工位，都快怼进卫生间了，你作为老板，良心不会痛吗？”
“……”
“想要钱吗？”
“想！”
“哎！我嫁妆挺多的，怎么就嫁不出去？”张宇清揉搓着自己的葱白的手指，哀怨地看看我，小鹿般的眼睛湿漉漉有些迷人。
“……”
doublekill!
我怀疑张宇清是给他弟弟报仇的，我完败。
“我约了个客户，哎呀，都快迟到了！”我边挽尊边快步离开，真不能再聊下去了。
光线昏暗的小饭店里，穿过有些油腻的窗子，我和小福已经喝得半醉。
小福还带着些残伤，朴实无华的脸上平填了几分匪气。
“你说我这有老婆孩子，和你这没老婆孩子，到底有什么区别？”小福眼神已经发直，挥掉面前的烟雾。
“你好歹还有牵挂不是。有时间了知道去哪儿，时间长了有人想念。”
“我……算是明白了，生活就是比谁更狗！没对象的时候……单身狗，有了对象……是舔狗，生了孩子……累成死狗，等熬到父母百年，孩子成家，我，老狗一条！”
“小说里怎么写的来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怎么觉得不是这个意思呢？”
“哈哈，管他呢，来为了狗，喝一个！”
“喝……一个！”
“砰！”啤酒瓶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打你的人抓住了吗？”
“抓……不住。”
“为什么抓不住？”
“天……真！敢打？还怕抓吗？”
“没有王法吗？”
“那开发商老板都三进三出了，抓进去，放出来，抓进去，放出来，抓进去，放出来，你说，好玩不好玩?”小福挥舞着手势，无奈地说道。
“为什么?”
“这欠债的欠少了是孙子，欠多了，就变成大爷了！京海一半的人在他那儿存了钱，他进去了，钱谁来还？”
“都抓他三次了，这不正说明在调查他吗?”
“我可不想他被抓，不管他从哪儿捞钱，把房子盖起来就行。我去庙里，都得替他求个平安。”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拍拍他的肩膀。
坑了他的人，他还得求佛祖保佑他平安。
奋斗半生，为一栋自己住不上的房子还贷。
究竟是谁的错？
突然，电话响起，是原来公司附近的快递站。
“你好，我们这儿有您一个滞留快递，好几个月了，您还要吗？”
“是什么东西？”
“玩具。”
“玩具？”
“您如果不知道，就原路退回去了。”
“谁寄的？”
“李文静！”
“要！你等我一会儿，我过去拿。”
安排好小福，我急匆匆到了快递站。
破旧的快递被挤压地已经变形，好像李文静在另一个世界，与我有了某种联系。
慢慢拆开，是一个幼儿安抚玩具，声光安抚海马。
我看一看日期，恰好是他死之前邮寄的。
她离开后，从未联系过我，为什么，突然给我寄个玩具？
我带着这个玩具，睡觉前打开，音乐响起，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浑浑噩噩地到了公司，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孙警官，他正和梁微聊的开心，看到梁微现在的状态，孙警官脸上都是褶子。
“您怎么来京海了？”
“昨天刚到，这不今天就来找你了。”
“走，去我办公室聊！”
“李文静的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有进展吗？”双方落座，我递了根烟，随意地问道。
孙警官接着我的火点燃，深吸一口后说道，“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有进展了？”
“是有进展了，我这次来，是来调查你的!”
“什么？调查我？为什么？”
“有人实名举报，说是你买凶杀人。”
我大吃一惊，这也太扯了。
“这怎么可能?那车是冲我来的，我能买凶杀我自己？”
“这封举报信说，你为了和李文静在一起，与李文静合谋杀了她的丈夫陈奇帅，并利用他的死进行骗保。事后，因为李文静执意要将赔款捐出，你俩关系破裂。你怕李文静暴露你们两个曾经做的事情，所以策划见面的时候，杀了她。”
“这是污蔑，李文静杀他的丈夫的时候，我还没有跟李文静在一起。我为什么杀他？”我激动地说道。
孙警官突然站起来，死死地盯着我，“李文静的丈夫真是被杀的？为何之前不说？”
“我……”
我一时语塞，当时的我，出于私心，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李文静杀死陈奇帅的真相。
“对方有很对不利于你的证据，你看看吧！”
我一页一页看着，李文静带着果篮来找我的照片，我陪李文静去医院的照片，陪她回家收拾东西的照片……
单从照片来看，我都怀疑自己是因为和李文静有私，合谋杀死了陈奇帅。
李文静丈夫刚死，就住进了我家。
他保险金的索赔，我找人打了招呼。
原来，这个局，从一开始，就有另一种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