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兮本想让景沐翎在马车上等候，她独自去仁心堂的。
景沐翎不放心，执意要跟着下去，沈灼兮也就由着他了。
仁心堂生意比之前更好，都是来抓药的人，看诊的也不少。
李忠远远就看到了他们，迎上前行礼后，道：“二小姐，听闻您病了，这几日可好点了？”
“好多了。”沈灼兮环顾一周，道：“这个季节，药铺生意怎么这么好？”
中秋过后，天气逐渐转凉，不冷不热，正好的季节，生病的人应该不多才是。
李忠哎哟了一声，道：“小人昨儿还和徐郎中说起呢，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来看诊的全是因为得了疮症。”
说完，他又摇摇头：“说疮症也不像，又像是被什么虫子给咬了，反正不对劲，徐郎中和其他几位郎中一起研究过，也没得出个什么结论。”
沈灼兮直觉不对，皱着眉道：“我去看一眼。”
“哎。”李忠叫住她，犹豫了一下，道：“二小姐，您还是别看了，和禹王殿下先离开吧，昨儿徐郎中几人商议。”
“说那疮症来的蹊跷，且得疮症的人太多，怕是会传染的，您大病初愈，身子本就没完全恢复，禹王殿下金枝玉叶，还是不沾染的好。”
“若是传染人的，更要注意。”沈灼兮抽出帕子，蒙在面上，转头对景沐翎道：“情况未明，王爷还是去马车上等我，我一会就来。”
“不，我就在这陪你。”景沐翎按照她的法子，也寻了个东西把脸遮住，道。
沈灼兮拗不过，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由他去了。
徐志胜几人都忙的厉害，沈灼兮从身后过去，又蒙着面，他们都没察觉。
恰好，徐志胜正在看诊的病人，就是得了疮症的。
撩开衣袖，那手臂上尽是红色的小疙瘩，像是被蚊虫叮咬的，又像是疹子。
徐志胜不敢下手，凑近了仔细看了看，道：“还是按照先前的方子，继续吃三日再说。”
“可我已经吃了五日了。”那人忍不住，道：“徐郎中，这小疙瘩不但没好，还越来越多，半夜痒的惊人，抓挠又痛。”
“简直痛不欲生，不仅是我，家里的婆娘和孩子，也相继有了，徐郎中，您说，这是不是传染啊！”
“应该会。”徐志胜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想了想，叮嘱道：“回去烧开水把衣裳用具都烫一烫，最近别和旁人接触。”
“吃完这三日的药，还是不成，我也就没办法了，最近很多都是这个症状，只能听天由命。”
那人垂头丧气，叹了一声。
正要将衣袖放下，沈灼兮开口道：“且慢，我来瞧瞧。”
“二小姐？”徐志胜听到声音回过头，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您来了就好，这，这症状没法儿看啊，按照虫咬治不好，按照疮症开的方子也不行。”
“您瞧瞧，这到底是怎么了，小人已经束手无策了！”
沈灼兮走过去，道：“这病，发作几日了？”
那人想了想，道：“得有五日，起初就三四个，一点点痒，我都没注意，只当是什么虫子叮咬的，过个几日就好了。”
“谁知道过了几日不但没好，反而加剧，不仅胳膊那一片，就连腿上也长出来不少，我这才觉得不对，来仁心堂找徐郎中。”
“这都第三幅方子了，我身上的病症没改变，家里妻儿也和我一样！”
说起家里的妻儿，那人哽咽道：“我们两个大人就罢了，孩子还小，不能遭这份罪，二小姐，您医术高明，行行好吧。”
“别着急。”沈灼兮坐在徐志胜旁边：“我把脉瞧瞧。”
徐志胜十分自觉的让出位置，在一旁站着，小声提醒道：“二小姐，最初起疮症的人，距离现在已经有七日了。”
“我和其他几位郎中推算了下，都说这不知名的玩意儿，很可能会传染，您还是小心些。”
沈灼兮点点头，用了另一方帕子搭在那人的脉上，边把脉边问：“最近饮食有没有什么改变？”
“没有，和寻常一样。”那人脱口而出。
沈灼兮微微蹙眉，道：“你仔细想想，吃喝都没问题吗？”
那人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的确没有，前段时间天气热，吃的都少了些，不是粥食，就是清汤，连辛辣的东西都没沾染。”
沈灼兮点点头，收回手道：“我另外开一副方子，你先按照方子上吃一日，若明儿这时候还没好转，来仁心堂找我。”
“真的？”那人眼前一亮，道：“二小姐的意思，我这病一日就能好？”
“不一定。”沈灼兮摇摇头，道：“你这病看着像是疮症，实则不然，也不是蚊虫叮咬所致，先用清热解毒的方子暂时试试。”
闻言，那人脸上刚升起来的希望，再度破灭：“我还以为二小姐能有办法。”
沈灼兮没搭话。
这种大规模犯病的情况，绝非偶然，可的确很难说清楚源头在哪儿。
尤其是他的脉象奇怪，看着像是中毒，又不像是中毒，就是见多识广的她，也拿不定主意。
若那方子起作用了，那就可以肯定是中毒引起的，万一不起作用，更要注意。
这种情况，怕是瘟症！
沈灼兮隐去面上的担忧，看向下一位等候的病人：“你呢？”
“二小姐，我和王麻子的病一模一样，我们两家人挨着，起病的时间都差不多。”那人叹了一声，道：“我还以为是遭了跳蚤。”
“可家里杀跳蚤的药粉也撒了，还是没用，您瞧。”
那人的手臂，和前一个人几乎完全一样。
成堆的小疙瘩，整条胳膊上都是，连手背上都长了好几个。
“胳膊是这样，腿上也是，连身上都有不少。”那人十分难熬：“没晚都无法入睡，真要将人给折磨死了！”
沈灼兮只扫了一眼，就确定不寻常。
她没立刻给他开药，而是看向他身后等待的其他人：“你们都是这样的情况？”
话音刚落，屋内十来号人纷纷开口。
“二小姐，您看呐，起初就一个疙瘩，现在都长满了。”
“和他们一样，痛痒难耐，简直要命。”
“我也是这样，看来应该是有什么恼人的虫子，不然不可能都是如此。”
“保不齐就是那杨树上的，今年杨树开花就不寻常！”
“我觉得是柳树上的，那柳树飘絮的时候就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