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没解释。她说的“为何”并非是问白菱,而是问自己,也是问太后。她以为只有那个香囊和枕头有问题,没想到雍和宫也有问题。温然记得清清楚楚,太后内殿中并未点任何熏香,没有任何味道,甚至连一杯茶水都没喝过……他们只是在殿中讲过几句话而已……墨云庭曾说过,香囊是太后给的,然而香囊却出了问题。如今雍华宫中……墨云庭曾经的提醒又响彻耳边,他说过,京城里,连太后都信不得……温然心有余悸,不敢再想。“虽然解了毒,可我方子里的一些药材与你们去的地方……想克,以后能不去就不去。或者你自己去,别带上他。”
冷静下来的白菱还是缓下语气,与温然解释。温然没做太多解释,白菱也没追问更多,只是重新写了方子,让映竹重新去抓药来。“映竹,顺便送白姑娘回客栈。”
白菱未有不满,与映竹一同离开。等她回了客栈,安梦棠与王婆子一齐围了上来。“听说太后的撵轿亲自把他们送回王府的?”
“白姑娘,你刚刚从七王府回来的?”
“七王府长什么样子?对了,你看见宫里头的人了吗?那些太监真的像女人吗?”
“白姑娘,你是回来取包裹的吗?”
……她们两个一人一句,兴奋又好奇。只有白菱神情淡漠,似乎一点儿劲儿都没有。王婆子自来伺候人,最后看人脸色,察觉不对,便拽了拽安梦棠。“怎么了?”
经提醒,安梦棠才注意到白菱的神情,她心里咯噔一下,“温然反悔了?不要我们去七王府?”
王婆子面呈灰土。好不容易盼到京城来,哪怕是到王府里做个奴才,也比在江淮强百倍。等她在七王府站住了脚,到时候再把家里人接过来,怎么着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可现在……安梦棠气得直跺脚。“我就知道!她分明就是在羞辱我!”
白菱皱眉,“我可什么都没说,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
安梦棠怒从心起,刚要与她争辩,映竹声音却从门外响起。“白姑娘,安小姐,宅子已经置办好了,请几位收拾好东西,随奴婢过去。”
几人皆是一愣。白菱过去开了房门,问映竹:“刚才我与你一起离开王府的,当时你怎么不说?”
映竹回道:“奴婢一直在跟前伺候,此事是其他人去办的,奴婢才得知消息就先过来知会几位。宅子里一应俱全,二人直接随奴婢过去就行了。”
宅子里总比客栈舒服。安梦棠抓起自己早已经收拾好的包袱,大步走出客栈。“带路。”
白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还把自己当成千金小姐呢……映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一事来,又转身与她们二人说:“若是有人问起,你们只得说自己是江淮安家人。京城不必别处,处处都得小心谨慎。若是说错了话,我家两位主子也不见得能救得了你们。”
这一番话并非是危言耸听,就来时路上的那些杀手,已经足够让让她们谨言慎行。映竹见婆子杵在那,还喊着她:“王妈,跟着来呀。”
王妈多少有些不愿意,可初来京城,不跟着他们走自己又没个出路。宅子置办在镇南大街上,隔着一条巷子就是京城最热闹的盛南大街。宅子七进七出,在京城里算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宅子,可放在几人眼里,这已经算是大府邸了。王婆子一开始还不乐意,现在见了这宅子,嘴角都笑得咧到耳根下了。住在这样的宅子里,也算是大户人家了吧?“白姑娘,安小姐,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宅子里的院子你俩自己挑挑,若是哪里不满意的,以后再叫人来改一改。”
说罢,映竹打了个手势,丫鬟家丁鱼贯而入,足足十余人,一一见过白菱和安梦棠。“奴婢还要回去复命,就先走了。二位先熟悉熟悉,明日奴婢再来。”
映竹离开时,喊了王婆子。王婆子一脸苦相,“映竹姑娘,为何把我单独喊出来?难道是要把我变卖了?”
才到了跟前的好日子,这会儿又没了?映竹噗嗤一声笑出来。“王妈你说的什么话。宅子里这么多人,用不着你伺候。”
王婆子眼眶一红,还真的抬起袖子来抹眼泪了。“呀!怎么还哭上了,一会儿到了主子跟前你可不许这么哭哭啼啼的,这样可不招王爷喜欢。”
王婆子没听清楚,“谁?你刚才说谁?”
“王爷啊。”
映竹忍着笑,“王爷不是点头要带你回王府做事?咱们这会儿就要回七王府。”
王婆子这才明白过来,眼里还有泪,笑得又比任何时候还要乐呵。“奴婢一定好好做事,绝不招王爷王妃厌嫌的。”
七王府。墨云庭才喝了一口汤药,俊脸就皱到了一起。“难喝,比以前难喝。”
“良药苦口,王爷喝了病才能好。”
墨云庭摇头。“不喝不喝。是药三分毒,喝了没事儿都有事儿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
温然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他口边。墨云庭摇头,“我要小云庭,喝了药,以后他也会喝药。”
提起这个温然就生气。“你怎么能在太后跟前乱说,到时候我上哪儿找个……找个娃娃去?”
墨云庭认认真真为她解答,“为什么要找?我们自己生啊。”
温然就差拿手里的勺子狠狠敲他脑袋了。“生什么生,快把药喝了。”
墨云庭拼死不从。无奈,温然只能劝着:“王爷长大了,不能这么任性了。这药真的不苦,我喝给王爷看?”
在墨云庭蒙着嘴巴拼命摇头时,她已经喝了那一勺子药。药才入口,温然脸上的神情明显一顿。墨云庭瞪大了双眼,“对吧对吧,我就说难喝!媳妇儿你快吐了。”
说话就说话,他竟然还上手。这一口药果真是比之前的要难喝上几倍,实在难以下咽。温然一直含在口中,实在没料到他竟然会上手。她挣扎着躲开墨云庭那只手,不慎打翻了药碗,汤药洒湿了被子,瓷碗碎了一地。墨云庭露出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