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婆子收了温然的首饰,在温然进门时就争着要来提鞋。问起墨云庭,丫鬟婆子都说自己守在门口,没听见屋里头有吩咐。温然心头一紧,推开门进去,见墨云庭正坐在床榻上,低头找着鞋子。她过去帮他把鞋穿上,“醒了怎么不叫我?”
“你又不在,我叫你做什么?”
温然一愣,抬眼去看,见他又变成了七王爷,不是喊她媳妇儿的傻子了。“我出去卖了两个首饰。”
“银子呢?”
温然撇开唇,“被人抢了。”
她把刚才的事情一字不漏的与墨云庭说了,墨云庭听后只是冷笑道,“这几十两银子,回了京城我给你。”
她摇头,“不用,一会儿温家就会把银子送来的。”
提起温家,墨云庭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温然知道他不满温家,可现在在江淮,温家确实是最好的屋檐。“若是我能像三哥一般,又或者我能像太子哥哥……”温然猛地抬起头,见墨云庭眼中全是失落溃败。“你也不用跟着我受这样的气。”
她心口一窒,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王爷,其实我更喜欢以前那个你。”
她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心,“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担心。”
墨云庭一把扣住她的手,力气逐渐加重。“傻子有什么好的。”
“他不是傻子,他是我夫君。”
她认真坦诚,没有敷衍,更不是轻哄。墨云庭眸心一窒,刚才失落溃败逐渐翻涌沸腾,变得炽烈。“夫人,少爷……和老爷过来了。”
婆子在门口回禀。来了。温然给他披上外衫,“走吧,一起过去听听。”
扶着墨云庭正要出去,没想到安家父子已经站在院中了。见墨云庭这副样子,安宏远忙让温然扶着他回屋,倒是墨云庭指着院中,说:“就在这吧。天色渐晚,一会儿就能赏月了。”
院中有石桌石凳,他们倒是随意,而墨云庭身下垫着好厚的垫子。虽然是病态,可身上与生俱来的尊贵与他的举止,时刻在提醒着安家父子,面前这位可是京城里实实在在的王爷,是顺帝的儿子。、在安家时对墨云庭多有轻视的二人现在小心谨慎,生怕真的把这位王爷给惹怒了。安昀和呈上一百两银子,“表妹,这是今日你丢的银子。”
才刚开口,安宏远便在石桌下给了他一脚。安昀和没反应过来,安宏远又补了一脚。“王妃!王妃。”
安昀和后知后觉。温然没接那一百两的银子,“我不占安家的便宜,你家的掌柜占了我的八十两,那我就只要八十两。”
安昀和将银子推到她跟前,“都是一家人,算这么清楚做什么?”
温然笑出声音来。安昀和心中惴惴,几次想要开口,在她这一声笑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娘……”安宏远艰涩开口,可才说了两个字,话又被哽咽回去。“我娘怎么了?”
温然算准了安家会送银子过来,会问生意的事情,却没料到,安宏远一开口就要问安澜。安宏远稳了稳心神,问她,“听说温夫人被人打断了双腿?为何?”
旁边听了片刻早没了耐性的墨云庭轻嗤一声,“她那条腿,是本王打断的。怎么?碍着你安家的事儿了?”
安宏远登时要翻脸,安昀和忙拉着他,“误会,这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表妹既是七王妃,七王爷又怎么会断了姑母的腿。”
温然眉心拧成疙瘩,墨云庭亦是皱起眉来。安昀和想起那位许氏,问:“温孝城的夫人不是姑母吗?怎么变成了许氏?”
温然神情微变,眸色顿时冷下来。“你们上京打听了?这会儿才打听,是不是有些晚了?”
安宏远急声追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温然抿紧了唇线,对此只字不提。“然儿的娘亲,安氏,已经故去多年。”
墨云庭话音刚落,安宏远如同五雷轰顶,眼前一黑,差点儿从石凳下掉下来。“她怎么了?”
安宏远声音颤抖,至此不敢相信小妹已经死了。事已至此,温然也不做隐瞒,将当年温孝城哄骗安澜带着丰厚嫁妆嫁过去,又联手许氏将她活生生气死的说出来。“岂有此理!”
安宏远恨不得把石桌拍碎泄愤。“我安宏远就这一个妹妹,好生生交到温孝城的手里……他竟敢这么对待澜儿!难怪,难怪母亲给她的书信全都石沉大海,难怪这么多年来从未听到关于她的消息。难怪……”安宏远一时接受不了,许久都还在喃喃这一句。察觉身上一暖,温然回头,见是墨云庭将身上披着的外衫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夜色上来了,小心着凉。”
这样温柔的墨云庭,差点儿让温然误以为这是傻子王爷。“姑母不在,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安宏远心痛的是安澜,可从未见过安澜这个姑母的安昀和,想到的只是温然的幼年。“还行,我命硬,他们弄不死我。”
温然,安宏远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京城,掀了温孝城的天灵盖。“澜儿那些嫁妆……”“我抢回来了。”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只有墨云庭知道其中艰难与辛酸。“当年我娘执意要嫁给温孝城,是我娘识人不清,我娘已经入土为安了,她的旧事就不用多说了。安老夫人那边,你们多周旋着些。”
墨云庭把银子拿过来,“另外那二十两就算是我借你们安家的,等我家丫鬟过来了,自会把银子还到贵府上去的。”
说罢,他喊着温然扶她进屋。“等等。”
安宏远犹豫几番,还是开口问道:“安家的生意确实出了问题,你觉得该如何应对?”
温然抿唇不语。“旺园山里那位散医,我叫人去请来。”
安宏远把刚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等着温然的回答。而温然却反问:“今日铺子上发生的事情,你夫人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