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很快将馄饨端了上来,馄饨汤色清澄透亮,上面飘着紫菜与葱段,闻着很香.温箬先尝了一口汤,咸淡很对她的口味,吃了只馄饨,里面包着的肉紧实弹牙,面皮柔软爽滑.她看着云隽吃下一只,虽然他没什么表情,但她看得出来是对他胃口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真正好吃的东西就藏在这样的小摊小店里,他们很多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手艺.”云隽无奈的点点头,笑着说:“是是是,快吃吧,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他吃完了坐着等她,有个男人一直时不时往这边看两眼,他进来就注意到了.他淡淡的看过去,脸上满布油光的男人跟他对视上,立马,就换上了一张他见了无数张的假笑谄媚的面孔.云隽轻飘飘转回目光,拿出手帕给刚吃完的温箬擦拭唇角.出来离开展的时间还早,街上正值上班上学的高峰期,人们匆匆忙忙的赶着时间.车子开得很艰难,温箬在一个路口拉着云隽下车,让阿远慢慢开过去,这里里画展不远,走过去也就半个多小时.她被他带着走进陌生悠长的街巷,里面一楼的门店稀稀疏疏开了几家,店家正忙着将货物一一摆好,门前有母亲追着给玩闹的小孩子喂饭,阳光尽数落在街的一边,墙壁下面一方亮的灼人.空气扑在脸上还带着微微清冽的湿意,温箬撑着云隽的肩膀小心翼翼的走在石砖垒起的一道不高不低的窄墙上,阳光将她的黑发渡上了层浅淡的蜜光.他抬头看着她沐浴在阳光底下娇媚柔美的脸,唇角弯起.站在窄墙的尾端,她张开双臂,眼睛被阳光晒得眯起来,发丝在风中飞舞.“阿隽,背我.”云隽看着那张脸,就想起她上初三的那个下午.因为那天他学校搞活动,下课比平常早很多,司机先去接的他.车子驶到温箬学校的时候离她下课还有十几分钟,他坐在车里看着校门被打开,学生成群慢慢涌过来.门口只剩零零落落的几个学生慢吞吞往外走,司机从后视里看到云隽微微蹙起的眉头,安慰他说:“少爷,小姐可能是拖堂或者轮值搞卫生了,要不我下去看看?”
“我下去找她,你在这里等着.”“是.”云隽走进去,找到温箬教室,门被锁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站在走廊上,他打开手机按下拨号键,手机铃声一遍遍在耳边响.机械的女声由普通话换成英文,云隽挂断,偏过头正好看向不远处的操场的方向.他赶到操场的时候,四五个男生将温箬围住,其中一个手里捏着她的手机转着玩儿,走近他听见他说:“温箬,你别不知好歹啊,小爷儿可是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你就答应做我女朋友呗,大家玩玩而已嘛.”“蒋风,你真是够无耻的,我告诉你,你做梦!”
“呵,你看我是不是做梦.你们两个把她给我抓住.”温箬挣扎不开,眼神冷冷的盯着蒋风.“对嘛,这才乖嘛,放心,小爷儿会好好疼你的.”蒋风上前摸着温箬白皙娇嫩的脸,眸子在她身上转来转去.温箬偏过脸躲开,蒋风使了力气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对着他:“臭 女表 子,敬酒不吃吃.……啊—”温箬死死咬住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嘴里很快尝到铁锈味.其他人都上来去掰开温箬的嘴,蒋风痛得眼眶发红,他嘶吼着:“给老子往死里弄她!”
“你们敢.”众人停下动作,转过身去寻找声源的方向.“你是谁?少管闲事,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云隽看着蒋风,眼彻底沉了下来.“哥哥.“蒋风看了温箬一眼,冷笑着看着云隽说:“原来是我们温箬哥哥呀,正好一起收拾了,你们都给我上.“他抓住温箬,观赏着即将上演的好戏.没过半分钟,他亲眼看着云隽轻轻松松将他四个兄弟打趴下,他看着没使什么力气,实则招招狠辣,拳拳击中要害,他的人躺在地上都没了声息.蒋风抓着温箬不断后退,指着不断靠近的云隽:“你...你别过来,校长是我舅舅,你敢伤我你就完了!“温箬手臂被他死死捁着,痛的皱起眉.云隽抓住他的手腕翻转,温箬清晰的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在蒋风凄厉的哀嚎声响起那一瞬间,她被放开.她站稳看见云隽抬腿踹在蒋风心口,蒋风飞出去几米远.身体掉落在草坪上没多大声响,温箬看见他的嘴角不断有血溢出来,脸色苍白.云隽走过去,踩在他扭曲成诡异形状的手臂上.蒋风的身体像弹簧一样伴随着他自己的惨叫弹起来,又立马垂坠下去,声息渐弱.温箬心不断往下沉,她哆嗦着去拉云隽的衣袖,他回过头,面容温柔:“阿箬,别怕,他只是昏过去了,我们回家.“走出几步,云隽停下,蹲下身拉开她校服裤,看见她左脚脚踝红肿一片.他整理好她的裤脚,背对着她:“上来.“温箬趴在他背上,清冽干净的雪松香萦绕在鼻尖,她的心突然就沉静下来.几天后她再回学校,蒋风等人被通报因多次违反校规而被学校开除,班上的同学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又被通知换校长了.云隽仰望着她精致的眉眼,笑着转过身,她趴上来,他直起腰把人托着往上一颠.温箬搂着他的脖子,鼻尖是熟悉的味道,日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走出一段距离她就被他托着往上一颠.他背着她从窄深的小巷回到宽阔的街市,不远处的画展门口正开始在检票.温箬动了一下,云隽把她放下来.走过去,阿远把票递过来,他们随着队伍检票入场.时间还早,里面人不算很多.慢慢看过去,这次画展展出的大部分画作都是写物.温箬一幅幅看过去,有些失望,并没有看见能让她眼前一亮的作品.看到最后只剩几幅的时候,有一幅名为“侘寂“的画作吸引她驻足.上面描画的是日本的居室,泥巴糊成的哑黄色的墙壁,室内幽静空旷,角落里置放着一只黑釉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株错落有致的干花,黑色原木上吊下来一根老旧的铁链,微端挂钩上勾着纯色的砂壶,正下方是一张中间深深凹陷下去的石桌,旁边是一尊稻草制成的坐垫.整个空间给人以淡泊,幽寂,远离尘嚣,遗世独立的感觉.云隽见她久久伫立于那幅画前,招来工作人员,说明要买走.出来差不多中午了,云隽找了家传统的中式餐厅.“一道口水鸡,一道酸辣藕片,一道海鲜芙蓉蒸蛋,一道竹香鲍汁笋,一份菌菇竹荪汤.阿箬,你看看还要点些什么?““不用了.““就这些.“云隽将菜单递回给侍生.“吃完饭想去哪儿,还是想回去?“他饮下一口茶,问她.温箬放下茶杯,盯着一旁古色古香的刺绣屏风,过了一会儿,说:“去看电影,我好久不在影院看过电影了,随便找家影院,正好赶上哪部看哪部.““好,随你,在这里过夜都行.“菜品出乎意料的精致可口,温箬多吃了小半碗饭,坐着喝茶润口.云隽见她撑着额头有些昏昏欲睡,让阿远订了家酒店.在去酒店的路上,温箬就已经睡熟了.他抱着她下车,乘电梯直上顶层.阿远刷卡打开房门,窗帘自动关上,云隽轻轻将人放在床上.他将室内的主灯关掉,只留一盏黯淡浅薄的副灯.温箬睡得很沉,他去脱掉她身上的衣物,她没有被吵醒半分.云隽拉过被子裹住她,去浴室洗净手出来,在她包内翻出卸妆水和卸妆棉.温箬经常画画画累了就睡着了,他第一次给她卸妆是特地在网上查了才上手的,次数多了,倒也慢慢熟练了.脂粉被搽去,露出她过分苍白倦怠的素颜,温箬脸上有几颗浅淡的褐色小痣,平添了几分生气.她的唇色浅淡,不涂口红的时候看着清冷,偏偏生了双妩媚上挑的眼,清丽又勾人.将她收拾好,他脱掉风衣,拧开瓶盖,倒出几粒药和着水咽下去.脑袋里突突跳着痛,云隽紧抿着唇,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冷汗.一个多小时过去,剧痛逐渐消减下来,他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起身去浴室.温箬醒来盯着室内看了一会儿,摸到手机才知道快傍晚了.她一动,云隽就醒了.“再躺会儿.“他揽着她的肩把人往下带.“阿隽,我们养只猫好不好?我最近做梦老是梦见大白,它像以前一样,喜欢用脑袋来蹭我的腿,我想它了.“他看着那双纯粹湿润的眼眸,去揉她的眼角:“好啊,等会儿去宠物店看看.“原本温箬打算看完电影再去宠物店看看的,但走出酒店没多远在街道上就看见一位老妇人,她的身前放着一个铺着稻草的纸箱子,里面是各种花色的小小的一只只的小奶猫.虚弱奶糯的叫声使人的心软的不成样子,温箬蹲下去,看着稻草上爬起来又不断摔倒的小奶猫们.“姑娘,这都是刚下下来的小猫崽儿,我家里养不了这么多才拿出来卖的,有只猫还是好,不光家里清静了,处久了,跟它们可亲嘞.““是啊,阿婆.“她冲老人笑笑.里面有六只小奶猫,三只是双色的狸花猫,两只是三色的虎斑猫,剩下的一只是单色猫,通体雪白.她伸手进去摸它的小脑袋,毛茸软糯,让人不由自主放轻了动作.“就这只好不好?它生得跟大白一样,雪白雪白的.“云隽将小家伙拿出来放在手心,它扒拉着四肢,晶莹透亮的大眼睛还不能完全睁开,叫声虚弱而尖细.小小的一只,柔软毛绒绒的爪子撑着他的手掌,虎头虎脑的.他将它放在温箬手上,看向老人:“阿婆,我们就要这只了,都少钱?““不贵不贵,十五块钱.“老人慈祥的笑着说,要去拿布袋.云隽拿出钱包抽出一张一百的递给老人,老人看见吓了一跳,看着眼前崭新挺括的红色钞票说:“这么大的钱啊,我找不开呀.“她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被捆着的皱巴巴的塑料袋子,展开来,云隽看见里面全是一元,五元,十元的脏旧纸币,最大头的就是十元.“没事,阿婆,不用找钱,这只猫我们很喜欢,它值这么多钱.“温箬用指尖点着小奶猫的鼻头,笑着对老人说.“这.......“老人看了看眼前那张红色纸币,又去数袋子里的钱.云隽按住她的手,将钱塞进她袋子里:“收下吧,我们要走了.““拿个布袋子去,方便.“老人扬了扬身旁的布袋.“不用了,我抱着就好了,谢谢您.“温箬捧着小猫起身,跟老人道别.“哎呀,你们真是好人呐,阿婆太谢谢你们了啊.“温箬摇摇头,跟着云隽继续往前走.老妇人借着路灯的光举着那张一百块仔细的瞧,再看过去,已经不见两人的身影.“小猫咪,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啊.“温箬将它举着,小猫动着小脑袋呜咽着叫.“嗯....小白好不好,你这样小小的一只,太招人喜欢了.小白.....小白.“云隽把人拉在身边,温箬专心的逗着猫,脚下踩在哪里也不知道.看着她眼睛心思全放在这只猫身上,他笑着问她:“还去看电影吗?““不去了,没心思了,我们在附近走走给小白买奶粉,奶瓶这些东西.“走了没几步,前面就有一家名为“宠物之家“的宠物用品店,店员很热情的将他们迎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