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凛窗外的羽毛，林子又想，他大概是没在家，否则早就将那些羽毛摘掉了。
林子本想着将大客派来的尾巴甩掉再去旧仓库的，后来他十分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因为他还没等找到那个尾巴，就已经被人抓起来送回了成哥家。
“成哥，这小子原本是从我手底下出来的，现在出了事，我也有责任！”大客迫不及待地把锅往自己身上揽，以此显示自己的负责。
“查清楚那是谁家了？”成哥还是有点半信半疑，看了一眼被捆成粽子的林子。
“查清楚了，是一个维序者的家，那个维序者跟他曾经在同一个学校念书，后来那个维序者离开了邳城，大概两年前才刚回来。”
大客把自己查到的消息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成哥听了大客的话脸色都变了，之后就吩咐人将林子吊在了地下室。
林子迷迷糊糊中只听到耳边“呲呲”的气体释放的声音，混沌中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
支撑他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离开这里回邳城去，他要确定大凛真的看到了自己留下的东西。
林子被放了出来，丢在三不管的大街上。
他人事不省地在地上躺了不知道多久，恢复意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黑之后这里的街上是很危险的。
三不管的白天和晚上，属于不同的人，而林子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种。
我发疯一般地跑到旧仓库，刚看到仓库的门我的心就凉了半截，因为仓库的门是开着的。
我将腰间的易刀拔出来，放轻了脚下的步子，慢慢朝着仓库大门靠近，当我推开仓库大门的时候，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旧仓库里面全都是血，满墙满地全都被染上了血色，墙上喷溅的斑驳血迹告诉我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惨烈的战斗。
仓库里全是我熟悉的人的尸体，曾经一起吃饭的大流，一起执勤小无，一起蹲守的凌子……
还有几具动物的尸体横在他们中间，那些明显是被易刀杀死的易出动物形态的逸人。
我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只是睡了一觉，一切全都大变样了。
我很想找到林子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林子不见了，无论是邳城还是三不管地区，再也没有了林子的消息。
于是我放弃了维序者的身份，踏上了寻找林子的路，我不再执着于瓦解成哥的组织。
因为我发现即便抓住了成哥，还会有千千万万的成哥冒出来，人的本性就是贪婪的，无论是逸人还是人类，无论是尘界还是逸界都是这般。
那么多同事的死给我造成的冲击瓦解了我心中的信念。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知道旧仓库，为什么我的同事们会出现在旧仓库里。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林子。我不想用恶意去揣度他，可事情的结果却偏偏就是这样，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
或许是上次见面我的态度让他觉得我真的放弃了他，又或许是因为我没有准时去见他，他觉得我想放弃行动了？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从我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我放弃了维序者的身份之后，先是找了很多成哥组织的成员问了林子的事情，得到的答案全都是不知道。
林子仿佛成了一个谜，生死不明。
后来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有人说他被成子派去更南方的地方发展新的生意了，
也有人说成子吞了成哥的货被成哥弄死之后丢下了山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还特意去那个山崖下看过，并没有找到任何尸体。
男人的眼睛一直盯着火炉里的火苗，卿谣和戎轩则一直盯着男人的脸。
“那后来呢？”卿谣轻声开口，生怕惊动了男人一般。
“后来？”男人转过头，有些困惑地看着卿谣。
“后来我就回来了……”男人的声音有些缥缈，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你还记得大凛长什么样吗？”卿谣的问题突然转了个方向。
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大凛？我不就是大凛吗？”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吃红薯吧。”戎轩将炉子上烤好的红薯拿下来，将外面的锡纸剥开放到男人手上。
男人被突然放在手上的热量烫得一激灵，一个没拿稳红薯掉在了地上。
“啪叽”一声，红薯被摔成了两半，露出里面橙红色的瓤。
男人盯着地面上的红薯发起呆来。
卿谣又剥了一个红薯放到男人手上，男人掰了一小块放到嘴里慢慢咀嚼着。
“跟大凛烤的一样好吃。”男人咀嚼着红薯，突然说出一句让他自己都很吃惊的话。
说完，男人停止了咀嚼的动作，呆愣愣地看着卿谣。
“其实，你才是林子。”卿谣缓缓开口，尽管有些不忍，却还是说出了真相。
男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了一般。
“别以为成哥说放了你，就真的放了你，兄弟一场也让你尝尝香的味道！”是大客的声音。
男人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抱着脑袋痛苦地低吼着。
卿谣握住男人的手腕，让他的情绪平静下来。
“你没有发现，你一直在讲的都是林子的经历，甚至到了后面大凛根本不会知道的细节，你也一一讲述出来了。”
卿谣真诚地看着男人的眼睛，缓缓开口。
“你被丢在充满香的屋子里是真的，只不过你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过了。”卿谣尽量用委婉的方式跟男人说话。
“或者说是你没再自己走出来过，我这样说你可以理解吗？”卿谣看着男人的眼睛，小心翼翼一字一顿地说着。
听着卿谣的话，男人的眼神逐渐恢复了平静。
“你后来看见的，仓库里的一切都只是你的幻觉，那被香激发出来的，你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那些你以为的同事，也只是经常抓你进维序所的人，你眼熟他们的脸，你也知道那是大凛的同事。”
男人皱着眉不说话，静静地听着卿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