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来带我走的吧？”男人用手里的火钳拨了拨炉膛里的柴火，自嘲地笑了笑。
“也是啊，都这么多年了，我也是时候去找他们了。”男人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看见身边人的表情。八壹中文網
“那，你讲讲跟他们的事？”卿谣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男人挑了挑眉，转过头来。
“我还有时间再讲讲？”
“当然，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卿谣一边将炉盘上的红薯翻了个面，一边回答男人的问题。
男人坦然一笑，盯着炉火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太久远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能回想起来的就只有我回到这座小城之后，再一次遇到他时的场景。
男人眯着眼睛，看着跳跃的火焰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我是逸界的维序者，相当于尘界的警察。我不记得是因为什么原因了，总之我被派遣回家乡的维序所工作。
我的家乡邳城是逸界南方的一个小镇，再往南边就是逸界最乱的区域，属于“三不管”的地带。
那里的规则就是武力，犯罪在那里才是生存之道，那里没有一个维序者敢涉足，当然维序者的职责并不是剿灭他们，而是他们阻止他们和犯罪的到来。
曼陀香也是那里的主要收入来源，他们靠着各种手段将曼陀香带到邳城贩卖，流往逸界的各个地方。
我的任务就是打击这些非法带香来邳城贩卖的逸人们，回来之后的第一次行动，我就遇到了他。
那次是一个大规模的打击曼陀香的行动，曼陀香是由一种毒花制成的香，有强烈的致幻效果。
逸人闻了这种香就会出现不能自控的情况，而且具有成瘾性。不能自控的易人会对身边的人造成危害，更严重的还会导致自身的死亡。
我们在一家贩卖酒水的场所里抓了一票人，当时的我还只是个普通的维序者，跟着前辈给这些人上禁制的时候，就觉得其中一个人很眼熟。
因为抓的人很多，一些不必要的成员就被分配给我们这些下面的人来问询，而我刚好分到了他。
他叫林子，是我曾经的同学，也是在小镇念书时最好的朋友，我们之所以能成为朋友，就是因为我们的名字很像，他叫林，而我叫凛。
毕业之后我就去了别的城市继续深造，之后就失去了联系。
“大凛，没想到真的是你啊！”林子手被禁锢在椅子上，咧着嘴冲我笑。
“看来你的梦想实现了。”林子继续说着，丝毫没有因为如今我们俩对立的立场而感到不舒服。
“林子……”我开口，声音有些涩，我怎么都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
“哎，不用这样，真的没必要。”林子没心没肺地笑着。
“在邳城没有正经工作的年轻人哪个不沾点这个，我这事儿不大，用不了几天就出去了，别担心。”
林子比我更像个维序者，条例法规比我还熟，现在反而开口安慰起我来了。
“可是，你怎么会……”我没说下去，我不敢问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走之后，我家老头儿也死了，留下个妹妹还那么小，我不赚钱我们俩吃啥。”林子好像知道我想问什么，自己先开了口。
“可你那时候成绩不错的，继续读下去的话一定能出去的！”我的情绪有些激动，拍的桌子砰砰直响。
“大凛，问得怎么样了？我这边结束了，马上就来帮你！”门外传来带我的前辈的声音，大概是听到了我拍桌子的声音。
“好，好的……”我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失态，不然还能跟林子多聊一会。
“哎呀，先干活吧，该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你照着写就行了。”林子倒是不以为意，反而催促我赶紧做事。
我看着林子轻车熟路的样子有些难受，很明显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了。
最终，因为没有林子参加交易的直接证据，登记了身份信息之后就被放走了。林子一直在维序所门口等到我下班，我们俩一起在路边的小摊上喝了顿酒。
“林子，你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的。”我眯着因为酒精而有些迷离的眼睛，拍着他的肩膀规劝着。
“在邳城，除了你们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正经的事情吗？”林子摇着头轻笑了一声，喝干了手里的酒杯。
林子说得没错，在邳城，细究起来人人都跟曼陀香沾点关系，就连街上疯跑着的小孩都可能是帮父母运香的“线”。
然而究其根本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叫成哥的人。
成哥在“三不管”地区有一个种花、制香、运输、贩卖的整套体系，是整个逸界最大的“香头子”。
逸界中各个城镇的曼陀香都必须经过他的手才能流通，他一个人垄断了整个逸界的香市。
“我知道，不过这些都是因为那个成哥，只要抓到他，邳城以后就会越来越好的！”我有些醉了，我这酒杯跟他碰杯，碰了几次都没碰到。
原本我已经找准了他酒杯的位置，准备碰上去的时候，他突然把就杯子放在桌上，上来捂住了我的嘴。
“这种话在邳城可不能乱说！”他一边在我耳边小声呵斥，一边抬头朝着四周张望。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可是维序者，打击犯罪维护秩序是我的责任！”
我有些不满地将他捂着嘴的手挥开，嘴里细细地嚷着，还不忘举着手里的酒杯跟他碰杯。
那晚我喝多了，有些神志不清。
“林子，跟我干！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保证以后你可以过普通人的日子！带着你妹子，过好日子……”我趴在林子的背上，在他耳边嘟嘟囔囔。
他将我的身体往自己的背上颠了颠，转头看了看我，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那晚我睡在了他家，他妹妹照顾了我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早就忘了昨天跟他说过的话了，吃了妹妹做的早餐就去了维序所上班了。
所以当他第一次找到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还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