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捡，我们不回去了，好不好？”那晚很冷，我生起火堆将小雅的衣服烤干，小雅依偎在我怀里看着天空。
“墙外面的世界，连空气都更好闻。”小雅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哀伤。
“书上说，为人子女者应尽孝道。”我不解，明明这里跟家里没有什么区别。
“我啊，当初就不该让你读那么多的书！”小雅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语气中虽然有些难过，脸上却带着笑。
我将小雅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了。当我抱着小雅回到大宅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可置信。
毕竟那么急的水，无论是谁都很难活着回来。
小雅被她父母叫去问了好久的话。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小雅他们是不能在水里呼吸的，可是对于我来说，水里和岸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天晚上，小雅捧着我的脸看了好久。
“除了比别人好看一点，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啊。”小雅的声音里带着许多的疑惑，是我不懂的情绪。
这次有惊无险之后，我变得患得患失，我开始无意识地处处护着小雅。
她吃饭，我怕她噎住；她喝水，我怕她呛到；她走路，我怕她摔倒；她看书，我怕纸张划破她的手指；就连她如厕我都担心……
“小捡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小雅身边的小姑娘这样说我。
我想她说的没错。当我看到小雅双眼紧闭，我怎么唤她都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我害怕了。
我害怕小雅离开我，我更害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也正是我这样反常的举动，让小雅的父母和其他下人察觉出了异样。
风言风语传得整个大院人尽皆知。
小雅身边的小姑娘一直在帮我们辩解，可一张嘴这么能说得过那么多张，渐渐地谣言传得更加离谱了。
甚至传出了丫鬟小姐二女侍一夫的风言风语。
小雅跟军阀的儿子的婚事因为那场落水告吹，她的父母正准备帮她张罗下一场婚事的时候传出这样的事情，她的父母很生气。
那天，我被叫去了前厅，那是我到这座大宅子之后第一次去前厅。
刚进正门，我就看到小雅端端正正地跪在房间中间，前面远处坐着她的父母。
“小雅，怎么了？别跪着快起来，你的膝盖受不了这样跪着，上次就让你那么跪了一会，膝盖就青了。”
我快步上前，想将她扶起来，她却攥住了我的衣袖，示意我一起跪下来。
我并不愿意，但是小雅说的话，我还是乖乖照做了。
“你这个寡廉鲜耻的淫贼！”小雅的母亲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大声骂我。
我是读过书的，自然懂得小雅母亲的意思，自知理亏我也只好噤声，低着头跪在小雅身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矮了一截。
“母亲！”我身边的小雅突然挺直了身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父母。
“我与小捡是真心的，希望父母成全！”小雅字字铿锵，说完还弯下腰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我赶紧也跟着将头磕在地上。
过了很久，我才听到面前的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罢了，我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小雅的父亲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拂袖而去。
第二天，小雅的院子挂了几条红绸子，小雅开心地将红纸剪成喜字贴得满院子都是。
当晚，我跟小雅拜了天地，送了洞房。
第二天，我跟小雅就离开了那个大宅子。
出了那个宅子之后，小雅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我去了一个机关大院办了一张红纸，上面写着“结婚证”三个大字。
从那之后，我跟小雅成了正式的夫妻，再也没有人能说什么流言蜚语，可日子也变得苦了起来。
从小千娇万贵的大小姐，跟着我窝在几十平米的小房子，每天还要做针线活换钱，那个时候我才懂了书里写的“苦日子”原来这么难过。
“小捡不要怕，我们现在过的日子才是普通人的日子。”
每次我看着深夜在灯边熬夜缝补的小雅，我都心疼得掉眼泪，而小雅总是在这个时候这样安慰我。
刚搬出来的时候，我们住在河边的一个大杂院里，一个院子住了五户人家，不过还好，院子里的邻居人都不错。
刚搬家的那晚，隔壁的一个大婶过来恭喜我们乔迁，带了几颗绿色的幼苗。
那时候人们的日子大多贫苦，大婶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几棵幼苗是乡下亲戚送的，她家里也种了一些。
小雅将那幼苗栽种在屋后的一小片空地上，我们俩都没什么经验，最后五棵苗只活了两株。
那小苗也很争气，果子一大串一大串地结出来，成熟的时候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我在书里见过那种果子，原本是外国的一种浆果，名叫番茄。
于是，那一整个夏天，我跟小雅的菜基本都是那道番茄炒蛋。
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是生吃那些番茄。我将它们切成小块，撒上一小撮白糖当作饭后水果给小雅吃。
尽管是这样简陋的吃食，小雅依旧吃的很开心。直到后来，我每次做菜的时候，也都会留半个番茄，撒上糖给小雅。
看着她吃番茄的时候开心的样子，我也觉得很满足。
后来家里的母鸡开始生蛋了，于是我们便开始研究起番茄炒蛋的作法。
第一次我们甚至在蛋都还没凝固的时候就将番茄倒了进去。
害怕烧糊了还加了好多水，最后做成了一道汤不汤，菜不菜的东西。不过我们依旧吃得很开心。
为了让小雅少吃点苦，我在码头找了一份工作。
当时整个地区的经济命脉，就靠那条沿河，沿河上每日行船，大小船只难免会出意外，无论是人或物落进水里就很难再捞上来。
码头上有这样的一群人，他们专门帮人打捞掉进沿河里的东西，无论是货物还是人，只要能出得起价钱，他们就能捞上来。
我凭着异于常人之处，在这行混得如鱼得水。
尽管很多次，小雅都说这事太危险，让我不要做了，可我总想着，再多赚一点，就可以换个大房子，让小雅过上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