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织被问懵了。
柳方清的海选，还问她的意见？
柳方清走在学校的梧桐大道上，暖阳从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来，落在身上，像点点碎金。
他解释道：“你是我定下的人选之一，你和别的舞者的默契度我也要考虑进去。如果有两个差不多的舞者，那我肯定会选择和你搭档过的那一个。”
能够大大缩短磨合的时间。
既然对方问了，班织也不和他客气，直接报名字。
“我觉得安芸和秦和歌可以。”
柳方清有听过安芸的名字，也是李莉门下的徒弟。
他现在对李莉一点好感都没有，有点意外班织会说出这个名字。
另外一个，觉得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她们两个会来参选吗？”
“应该会的。”
这么好的机会，不会有人想放弃。
可事实出乎了班织的意料，“海选”三天，班织从头到尾坐在评审团的末位陪了三天，看到了无数张熟悉的面孔，但就是没有看到安芸。
她给安芸发短信询问，也没在第一时间得到回复。
三天的“海选”结束，柳方清最满意的是秦和歌。他本以为这是个女孩子，看到了才知道是个男孩子。跳女步一点都不差，甚至比女孩子还要放得开，拿捏得到位。
海选结束，名单放出。
室友和师哥起哄要让班织请吃饭。几个人喝了酒。师哥醉醺醺得盯着班织说羡慕，明明他是前辈，但是班织已经走到了他追不上的远方。
巡演。
双金。
挑大梁的演出。
现在都成为柳老师钦定的舞者，有资格和王燃等舞蹈圈子的前辈老师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做评委。
班织在评审室，都不知道外面对她的议论。
说她漂亮，说她那么年轻，面上都还透着稚嫩，坐在一排大佬里面，也不见怯场和小气，落落大方。
苏钱程很难想象，班织跳了柳老师的编舞之后，会达到什么样的一个高度。
“小织，你可别忘了师哥。”
班织给师哥满上，笑着说：“师哥，你不要只看着我。我不代表所有人。眼界大一点，放眼看出去，你也是很优秀的。”
能够被王燃选中，参加王燃的舞蹈剧的人，会差？
苏钱程一下子信心满胀，一口闷掉班织倒的酒，豪情壮志。
“好！你在前面走，师哥在后面追！”
班织笑眯眯得撑着脑袋看苏钱程，想起还没有回复短信的安芸，不免担心。最近她忙于柳方清选人的事情，对周围的朋友关注少了很多。
安芸性格安静，却也和师哥一样，爱着舞蹈，怎么会没来？
班织想得出神，送师哥还有室友回去学校。在学校门口看到安芸从一辆奥迪车上下来。那辆车虽然不如封易行的车，但在这个时候能开得起这样的车，也是有钱人。
车上的人给安芸递了一个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她接过来，一转身，对上了班织的眼睛，顿时窘迫起来，迅速挪开了目光，不敢对视。
班织走到她面前，上上下下看她，目光又落在她的手提袋上。
她这一身从头到脚，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班织重生前，拿着老封的钱，到处造。出入各大商场，各大品牌秀。接触得多了，都不用特意去记。很多牌子，没有logo她也能认出她家的风格。
安芸从头到脚的衣服，三千都买不下来，还有她腕上的手表，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再看那个手提袋。
外表质朴，里面是香奈儿。
班织问：“你怎么没有来海选？”
安芸在班织上下打量的那一眼的时候，就感受到自己一览无余得暴露在了她的面前。班织肯定都看出来了。
她抿唇，缓慢地发出了声音。
“我有事情，就没有去。”
班织有点生气，“你不知道这是多好的机会吗？你连报名表都没有提交，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你谈恋爱，也不能放弃自己的梦想吧！”
安芸被说得，一下子就脸红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不说话，班织就陪着她一起沉默。暗暗等待着她的下一句。或者说，她在埋伏着，等待她下一句话出口，再给她致命一击。
良久，安芸终于开口了。
“他不喜欢我跳舞。”
班织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差点给气笑了。
骂人的话就在嘴边。
可她的视线触到安芸脸上的痛苦，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很多时候她不能理解当下人的想法，观念。当下人也不能理解她的开放，主动。
女人在这个时代，还是像菟丝一样攀附在男人的身上。
“他说不喜欢，那你就不跳了吗？男人那么多，你不能选一个支持你的吗？”
班织问到这一句的时候，安芸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道。
“男人那么多，要你放弃封易行，你愿意吗？！”
班织没想到她会突然进攻，哑了一瞬。
内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安芸不会和那个狗东西又搅和回去了吧？
安芸此刻就像是一个饱胀到炸裂的气球。
她一直提心吊胆，在学校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到班织或者是她的同学都会绕着走。她不想自己和叶平离的事情被班织知道。
她害怕在班织的脸上看到失望，害怕班织劝她离开。
恐慌在被发现的这一刻，变成了爆发。
“封易行对你那么好。但是这世上有几个封易行？一个吧？不正是因为只有一个，所以你才格外喜欢，格外舍不得吗？”
不是人人都是封易行，不是人人都是班织。
安芸深吸一口气，像是有了面对这件事情的勇气。
“而且就算是封易行，你有没有问过他，是不是从心底里就能接受你穿暴露的舞蹈服，在台上起舞的样子？他要是真的爱你，他对你的占有欲，难道不会想把你藏起来，只让他一个人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