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
再等五分钟。
或许她还在换鞋，或许她站在门后，在挣扎。
封易行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的底线往后挪五分钟。
再等一个。
她不来，就不等了。
划好最后的底线，他盯着腕上的表，头一次觉得时间过得竟然那样快。就在自己眼前，却像是长腿会跑似的。
五分钟过去。
班阿姨都回家了，她还是没出来。
封易行沉默得靠在墙壁上，没再想五分钟的事情，也没有看表。
开门声，脚步声，拉开院门的声音。
渐近的声音，像是高空悬下的一根蛛丝，拴住了他的神经，扯着他慢慢抬头。
班织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穿着简单的睡衣，头发柔软的披在身后，俏生生地立在那里，漂亮的像春天盛开的玉兰花。
焦躁，酸涩的情绪，在看到她的瞬间，烟消云散。
“你要站那么远，和我唱山歌？”
班织走过去，“你要和我说什么？”
封易行的脾气，早就在这一个多月里，被她磨完了。此时有气无力的，“我要高考了，你不对我说点什么吗？”
班织愣住。
你大半夜不休息，不复习，就为了过来问我要一句话？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封易行这么厚脸皮？
她深吸一口气。
行吧，考生都是重点保护动物。
“高考加油。”
四个字，多一个字都没。
封易行也不恼，反倒像是已经满意了似的。
“我还是想去搞科研，你会支持我吗？”
班织点头，“会。”
这可是真心实意。
“即便会很穷，买不起漂亮的衣服，买不起好看的房子，车子，也会支持我吗？”
“会。”
穷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班织也不觉得能穷到哪里。以封易行的脑子，肯定能混得风生水起。
封易行嘴角却扬了起来。
很温柔得说：“好。回去吧，很晚了。”
班织点头，走回家，院门都关上了，还是不放心的抓着铁栏杆，活像铁窗流泪，“你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梦想啊，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封易行笑了。
声音依旧温柔，“好。”
这个时候高考志愿填报，还是先填，再出成绩。
班织不知道封易行的志愿填的是什么，只知道他后来出的分数特别高，全省第一。学校奖励钱，市里教育局也奖励钱。就连她爸爸都包了个大红包过去，说是沾沾喜气。嘴上三句话，不离封易行。
班织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月月啊，要不爸爸给你找个家庭教师，辅导一下你？咋也不能差人家太多，你说是不是？要是你开学考能考到年级前三百，爸爸给你买个手机。”
班织眼睛一亮，点头。
有必要！
她最近好多题目不会做！
是该好好学习，绝不是为了手机！
班织等待着家庭教师，左等右等，趴在桌子上等，抱着奶茶等。
终于等到门开的声音。
她兴奋回头，“老……”
“师”字在看到封易行的脸的那一刻，卡在喉咙里。
卧槽！
怎么是狗贼？！
封易行穿着短袖长裤。身长玉立，眉目英俊，扑面而来的少年感。
班国强笑得合不拢嘴，“小行说可以帮你补课，我想着你们年纪也差不多，不会再有比他更适合的了。”
班织在心里大声反驳！
有！
谁都比他更合适！
“你们两个学，我下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封易行点头，很高冷的样子，“谢谢叔叔。”
班国强笑着下去了。
不大的房间里，只剩班织和封易行。
封易行关门的时候，班织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走过来，可班织还是有种被点燃的感觉。
满脑子都是上辈子的画面。
上辈子，他只要做这个动作，就意味着他们晚上要……
不能想！
越想越气！
封易行朝她走来，眼神平静无波。
视线里的少女，却好似很紧张，像是他要做什么。
封易行觉得好笑，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叔叔去我家里，说起你成绩差。问我能不能给你补课，还多给了我五千块钱。”
班织深吸一口气。
钱多可以给有需要的人！
比如她！
班织直接点破他，“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别人辅导可以，我不行？”
班织把笔扔了，“为什么不行，你心里清楚。”
封易行翻开她的书，第一单元的人物图上，就被她画了两根长长的雉鸡翎。
“喜欢这件事，我控制不了。”如果能控制，那一定控制你，让你喜欢我。
班织深吸一口气，很认真得和封易行说：“我以前在你面前就是装的，我本来不是那个样子的。你要是知道我本来的样子，肯定不会喜欢我的！”
封易行看着她。
“那你给我看。”
他的眼神太认真，看红了班织的耳朵。
班织有点泄气，但很快就又想通了。
封易行喜欢那个文静木讷的人设，她反着来不就行了。
和封易行作妖，她最擅长。
反正都这样了，那就让封易行讨厌自己。
讨厌了，就不会喜欢，也不会按着她的模板，去找未来的那个她。
两个她都安全了。
班织点头。
首先卖弄无知。
没有一个学霸，会喜欢蠢得掉渣的笨蛋。
封易行让她哪里不会点哪里。
班织直接把整本书甩给了他。
封易行让她拿出昨天给她的卷子，她翻了半天。最后还是封易行给她找了出来。
封易行给她解释，她瞪着大眼睛说没听懂。
就连语文，她都要摇头说不懂。
封易行让她翻译。
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
班织握紧笔，“伯牙想，一定要得到钟子期！”
封易行告诉她，“屈原是屈氏，他姓芈。”
班织：“所以他叫芈屈原吗？好难听。”
封易行忍俊不禁。
拿笔点了点她的脑袋，“你是不是在和我胡搅蛮缠？”
班织摇头，“你想多了，我就是笨。”
朽木不可雕，孺子不可教。
封易行：“没有人生下来就知道术式怎么计算，文章的思想感情。学习最忌讳半途而废，你有信心一点。”
班织好像是听进去了。
深吸口气，点点头。
底气十足，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包含了前所有的信心和笃定。
“我是呆逼，我学不会！”
够自信了吧！
狗东西！
第二步。
改变人设。
封易行喜欢文静的班织。
那她就吵。
封易行喜欢木讷的班织。
那她就开放。
“封易行，我给你讲个冷笑话吧。有一天雪糕和冰箱吵架了。雪糕气得离家出走。可是走了没多久，雪糕害怕自己化了。就回家和冰箱认错。冰箱打开门，冷冷的说，‘上来，自己冻’。”
“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封易行：“……”
***
过了一会儿，雪糕说：“我x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