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覃风眼疾手快地扶住晕倒的慕少臣。
听见施宁的声音，他心头愣了一下。
还没回头，施宁已经一阵风的似的来到了面前。
颤声说，“覃风，快，送他去医院。”
“少夫人，慕少……”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
施宁心里又慌又怕，面上脸色苍白，靠着最后一丝理智在强装冷静镇定。
她帮忙把慕少臣扶到覃风背上。
覃风背着慕少臣冲出办公室。
施宁跑在前面去开电梯门。
出了大厦，周淮还没离开。
看见覃风背着慕少臣出来，周淮第一时间下车，帮着把慕少臣扶上车。
不忘安抚脸色惨白的施宁，“宁子，你别担心，慕少臣不会有事的。”
施宁的泪在眼眶打转。
她紧紧地抿着唇，点头。
坐进车里，便立即用纸巾给擦慕少臣衣服上的血。
那是刚才在办公室里，慕少臣吐出的那口血，弄到了衣服上的。
她手上擦着血，嘴里对周淮说着，“周淮，你开快点。”
“好。”
周淮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把车速开到最快。
车子到半路，慕少臣就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对上施宁的泪眼朦胧，他心头蓦地一紧。
薄唇微启地喊了一声，“宁宁。”
施宁忍着泪。
他安抚地弯起一个笑，“别哭，我没事。”
“我知道，你不会有事，就是吐口血而已。”
施宁的话带着几分置气的味道。
慕少臣叹口气，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把她拉进怀里，自己的头靠在她肩膀上。
掩饰道，“让我靠一下就好了。”
施宁没动，任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想到他是因为自己，才如此的。
她的心就痛得抽一抽的。
到了医院，院长亲自在门口等着慕少臣。
做了一系列的检查，院长对施宁说，慕少臣需要住院。
因为慕少臣一再强调，不让院长跟施宁说真话。
检查报告单上，也不是真实病情。
院长跟施宁交代完注意事项。
施宁送他出病房，在走廊上又院长，慕少臣的情况到底怎样。
院长还不想瞒着。
哪知施宁主动说，她全都知道。
院长震惊过后，只得跟她说实话。
“少臣的情况很不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施宁腿下一软。
心头被恐慌笼罩。
她嘴唇颤了几颤，才问，“就没有办法治吗？中医呢？”
“我会尽可能的想办法，中医也不是没有可能治，我知道少臣之前就在吃中药，他今天的突发状况，也是因为得知了黎老车祸离世的噩耗……”
“……”
“我们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寻找中医，一方面我会联系国际医学组织的专家，但凡有一丝希望，就不会放弃的。”
“谢谢院长。”
施宁哽咽地道了谢，又对院长深鞠一躬。
院长走后，施宁并没有进病房。
而是转身去了洗手间。
她把自己关在格子间里，小脸埋膝痛哭了一场。
从洗手间里出来，就见周淮在几步外的走廊上站着。
施宁暗自调整了下情绪，走到他面前。
周淮眼神复杂地打量着她，“宁子，慕少臣让我来看看你。”
“……”
施宁的情绪在他那句话里一瞬间又漫过鼻尖涌进了眼眶。
她抿紧了唇，抬头望向天花板。
周淮说，“他还不知道，我没告诉他你已经全都知道了。”
“那，他怎么说的？”
“他怕自己吓到了你，就让我来看看你。”
“没别的了吗？”
施宁声音哽咽。
周淮默了片刻，“没了，你回病房陪他会儿。”
“嗯。”
施宁轻轻点头。
走出两步，周淮又叫她名字，“宁子。”
施宁抬头朝他看去。
周淮面色严肃而坚定，“我一定帮你把石振天找出来，你不许做傻事。”
“……”
“听见没有？”
得不到她的回答，周淮不放心，好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施宁生硬的答应，“我知道了。”
周淮没有再回病房，而是直接离开了医院。
施宁回到病床，病床里就慕少臣一个人，正在打点滴。
在这之前，他全是喝的中药控制病毒。
如今黎老离世……
“宁宁，过来。”
病床上，慕少臣抬头，对站在几步外，不再往前的施宁说。
施宁走到病床前，视线落在手背上的针头上。
轻声问，“现在好些了吗？”
“没事了。”
慕少臣嘴角勾起笑。
“周淮跟我说，我晕倒把你吓哭了。”
施宁见他笑，也扯开嘴角回他一笑。
“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他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哭过，我又不瞎。”
“……”
“我就是最近太累了，院长也说了，住两天院就没事，其实住院都是多余的，一会儿吊完点滴，我们回去。”
“嗯，好。”
施宁故作轻松的答应。
她转开话题问，“覃风呢？”
“我让他先去了帝都。”
慕少臣说，“黎老出车祸走了，等我吊完点滴，我们也去帝都。”
“黎爷爷那么好的人，怎么就突然出车祸呢？”
施宁压抑着心里的情绪。
慕少臣把她的悲伤愤怒都看在眼里。
嗓音低淡道，“我让覃风协助黎家，把黎老车祸的事查清楚，给他老人家一个交代。”
施宁想了想，说，“你就别来回跑了，我一会儿跟余承联系，他肯定要回去的，我跟他一起去帝都就行了。”
“我没事。”
慕少臣说得云淡风轻，“等忙过这段时间，就能好好休息了。”
“你正常得很，就是越来越瘦，越来越丑而已。”
“我很丑？”
慕少臣抓住重点。
施宁一本正经地点头，“本来就丑，现在更丑了。”
“所以，你是嫌我丑，才不让我陪你一起去帝都的？”
“嗯。”
周淮从医院离开，他先给江博打了一个电话。
得知江博不在江城。
而是去了缅北，想把石振天抓回来。
他就把石振天给施宁打过电话的事，跟江博说了。
包括黎老神医已经离世，慕少臣吐血住院等一系列的事，都全说了。
“石振天让宁子考虑一天，然后给他打电话，只要他们再通话，我就能确定他的具体位置。”
“周淮，谢谢你。”
“宁子跟我十几年交情，不用说谢。”
挂了电话，周淮点了根烟。
刚才慕少臣对他说的话，他并没有完全告诉施宁。
慕少臣让他帮忙照顾宁子。
他拒绝了。
他当时对慕少臣说了句，“你自己的老婆自己照顾。”
就出了病房，去洗手间外等施宁。
手机铃声响。
周淮低头看了一眼，是程含打的。
他没接，按了挂断键。
-
施宁和慕少臣一起去的帝都。
送完黎老最后一程，回江城时，黎教授给了慕少臣几张药方和十副药。
“少臣，我叔叔交代，让我把这几张药方给你，你那十副药吃完之后，要是情况没有恶化，就可以继续用后面的方子。”
“黎老怎么会开了那么多方子？”
“他接到石振天电话之后，就料到了那个人渣会对他下毒手。”
黎教授说，“石振天当年心术不正，被我叔叔赶走之后，就一直怨恨在心。”
“就算没有你的事，他也会来报复我叔叔的。”
慕少臣知道，黎教授这是不希望他们自责。
不论石振天多恨黎老，他都是因为自己的事，才害了黎老的。
他接这药和药方，对黎教授道，“黎教授，这件事，还希望你不要告诉宁宁。”
“……好。”
黎教授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石振天虽然让施宁考虑一天。
但施宁这两天因为黎老的事，不在江城，也就没有给他打电话。
他们回江城的第二天，是赵诗音的婚礼。
刚回家，施宁就收到赵诗音发的消息，让她别忘了，明天去参加她的婚礼。
赵诗音说江博出差了参加不了她的婚礼，施宁要是不去，她妈妈和那些亲戚们，肯定又要到警局去闹。
施宁拨出赵诗音的电话，冷漠语气地问，“你费尽心思让我去参加你的婚礼，想做什么？”
“明天你来了就知道了，肯定是一个你想不到的惊喜。”
“赵诗音，你不怕玩火自焚吗？”
施宁心情不好，没心思陪赵诗音演戏。
更不想去参加她那狗屁婚礼。
赵诗音笑，“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和那个男人的视频还在我手机上呢？”
“施宁，你以为你把视频放出来，别人会不会认为那个男人是少臣。”
“别人认为那是谁都不重要，只要视频一出，你老公被戴绿帽子，不可能会放过你。”
“他不敢得罪少臣的。”
“他是不敢得罪少臣，可跟你上床的人是一个叫吴凯的不是吗？”
“施宁，你，你怎么知道的？”
赵诗音的声音陡地尖锐。
她没想到，施宁会查到吴凯的信息。
施宁把手机拿离耳朵了片刻，重新拿到耳边，“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要知道，你请我去参加你的婚礼，占不到半点便宜就是了。”
“哈哈，我巴不得你毁了我的婚礼。”
“我不会毁了你的婚礼，我会让你办不成婚礼。”
施宁说，“原本我不想再看见你，但你非要苦苦相逼，赵诗音，这是你自找的。”
“施宁，你想干什么？”
“我想做你要做的事。”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施宁，你要是敢把视频给那个男人，我保证，你会身败名裂，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小时候被石振天养来培育病毒，供男人玩乐的真相。”
“你说什么？”
施宁捏着手机的力道一寸寸收紧。
她知道赵诗音千方百计要自己去参加她的婚礼，没安好心。
所以，刚才她故意激赵诗音。
让她说出目的。
没想到，赵诗音会这样说。
“施宁，你自己忘了吗？你被石振天养了五年，你早就脏了，你根本配不上少臣。我要是你，我早就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
施宁压着翻涌的情绪。
赵诗音在手机那头大笑。
“你不相信，我有照片，你等着，我发给你看。”
她原本是想在婚礼上揭穿施宁的真面目。
让她无颜再活下去。
让她成为人人唾弃的贱人。
可没想到，施宁威胁她。
手机上发来几张照片。
赵诗音的声音跟着传来，“施宁，你要是敢把视频给那个男人，我就把你的过去告诉所有人，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被当了五年实验活体，还被男人猥亵了五年之久，你是天底下最脏的东西。”
“你真会造谣。”
“我是不是造谣，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吗？哦不对，你忘了那些过去了。你再看看照片是不是你。”
“就算有些不是实事也没关系，真真假假，总会有人愿意相信，甚至有人愿意脑补各种剧情来丰满你的童年悲剧。”
“施宁，我明天等着你。”
说完，赵诗音就得意地挂了电话。
施宁仔细地看了赵诗音发来的照片。
是她小时候。
她不知道赵诗音哪儿来的照片。
她上网搜了一下，没搜出相关内容。
电光火石间，施宁想起了周淮前段时间总是收她的快递。
也许，周淮知道的，没有全告诉她。
施宁把照片转发给周淮。
问，[你知道这些照片吗？]
不出所料，周淮的电话立即打了过来。
“宁子，你哪儿来的照片？”
“你知道？”
施宁不答反问。
周淮瞒不住，只好跟她说实话。
“之前有人寄过照片到公司给你，后来，石振天又让人把照片发到网上，这几张是发到网上那几张，是谁给你的？”
“赵诗音。”
“那个贱人。”
周淮第一次这样骂女生。
恨不得撕了她。
施宁说，“她明天的婚礼，应该就是想把这些照片发出来，刚才我用她的视频威胁她，她就发给了我。”
“宁子，你想怎么做，只要你说，我来做。”
周淮原本也没打算放过赵诗音。
“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施宁的声音很冷，“是她自己非要来惹我的，我没有一忍再忍的道理。麻烦你把之前查到的那些和她婚后出轨的视频给那个姓赵的。”
“这个没问题。”
“告诉他，他们夫妻的事，他们关着门处理就行了。”
“行，你等我好消息，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姓赵的。”
“周淮，谢谢你。”
“跟我说什么谢。”
周淮语气不悦，“你再跟我客气我就跟你绝交了。”
顿了下，他又道，“赵诗音那么恨你，我觉得她只要活着，就会想着害你。”
“什么意思？你别犯傻啊。”
施宁怕周淮为了自己做不该做的事。
周淮笑，“放心，她还不值得。”
他只是觉得，应该好好想想，怎么让赵诗音死心，不再来害施宁。
施宁默了几秒，说，“我有个办法让她不再来惹我。”
“什么办法？”周淮问。
施宁淡淡地说，“先看看她老公的反应，不行的话，我再用那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