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木在云雾中驭舟,跟着下方一行人,下面那些好歹是凡俗先天,视力非比寻常,注意到就不好了。古史中的“冰族叛乱”让雷族也居安思危。像这次“伪生命之源”的搜查,也是这些地方的凡俗先天进行的。盘山路百转千回,武扬这一队先天生灵脚下都绑了甲马,拖着被废了丹田的匪徒们,走走停停。过了百里,忽见一片洁白的林丘,一行人登上远眺,山雾悠悠,村落时隐时现。飞舟上。巫木皱了下眉,他怎么感觉,从天空看匡义他们有些怪怪的。林丘绵延接连天边,忽然裂开豁口,许多城镇入他眼中。一座万户千家繁华的城邑凭空显现,无数接云的乔木布满山野,还有群鸟互相追赶飞行。巫木刚露出惊愕之色,就发现底下的树木陡然一转,匡义和那队人都没了!“我去!”
“师兄?”
某人停下学习神魔语,有些疑惑地抬头道。巫木一咬牙,就道:“没事,好好读你的书!”
后者眨巴下眼。看到师弟又低下头,巫木连控制飞舟向山中飞了一阵,仍然没看到他们,不禁傻了。山中飘着细雪,茫茫不见人烟。他黑着脸,用传讯符传音:“喂,匡义,你到哪儿了,我们跟丢了。”
跟丢了?在树林间行走的匡义有些惊讶,回头望了一眼,果然看不见二人了,便放出神识。一扫周围,看见所在山脉上空,深深的云海中有一叶飞舟,正是他们,他传音道:“我就在你们下面,没看到吗?”
“看不到。”
巫木挠着头,老实回道。“怎么回事?”
匡义心道这儿还有什么玄机不成,神识扫过这片山脉的山顶、凹地、山背、鞍部、山脊,似乎想到什么,就听旁边武扬颇为自豪地介绍道:“兄台,你自外地来,不知这怒水雄城,原是边陲一镇,发展至今,是各地生灵往来不绝。”
匡义闻言点头,从一镇发展成一城,在凡俗中都是当地人值得骄傲的事。武扬见他似乎有兴趣,笑道:“你可能不知,此地方圆千里,是顺应山水、天然而成的古老大阵,不懂得进入的时机,便是开辟之境来,都会不自觉地走出去。这深处还有一个隐秘的小世界,是我等世家的根基。”
“顺应山水、天然而成的古老大阵?”
隐秘小世界还好,因为是分布在各郡的土地上,且岁月一久便能演化出,谁发现了都能据为己有。这等大阵就不同了!匡义前世精通阵法,即便还未觉醒所有记忆,前世所悟的阵法之道零碎,他也很清楚,大自然是鬼斧神工,但并不意味着什么都能演变出。根据修仙界‘阵道通说’,阵法是人为布置一方天地,借取外在法力的术。此等大阵天然而成,匪夷所思。“这样啊。”
匡义沉吟了一声,心中一动,问道:“这等地方应该不凡才是,没有仙人看上过吗?”
“有,怎么没有,不过我雷族的祖训谁敢违背?”
武扬一听,长笑说,“哪家的仙人来了也得两手空空走。”
匡义估摸这祖训应该是土地之类的,果不其然,武扬忽地记起对方是外地的,解释道:“祖训有令,凡土地皆国有,凡祖居则长住,别说是仙人,就是那天位存在看上了也不行!”
还真敢说!匡义听了心中暗叹,对巫木两人的进不来也无可奈何。忽然,他神识笼罩范围内驶入一叶飞舟,凝神感应到舟上一人,顿时放心下来,传讯给巫木让他们自行解决。他就跟上武扬这一队,继续沿着山中河水前进。水上有着荡舟人,不知是渔民还是商贩。岸边偶闻鸡鸣犬吠,很快就又望到不远处。烟火稠繁,一些被庄稼环绕着的茅屋、山寨也出现了,他才觉察此地有一份不同于外界的暖和。却说天空上那叶飞舟从远处乘风而来,舟上四人也看到了云雾中有两个修士。其中一人正是天台谭氏的天赐,他与这对师兄弟还有过交谈,时间过去还没多久,自然记得清清楚楚,心中称奇,倒没想过去不去打个招呼,远远地就放声道:“可是前日的巫木、祖远两位道友?”
“是我们,谭兄弟可还记得?”
巫木听完匡义的传音有所准备,忙大声应道。“是这二人!我见了这青袍少年就觉得熟悉,”天赐笑着对身旁二名女子解释,“祝兄前日在天台城是见过的,这二位道友是近年来突破的,将来也会有一番成就。以我观之,就算成不了仙门弟子也会有所造化的。”
“哦?”
二名女子正看向远处,听了天赐说的话略感惊讶。“谭兄弟你也年纪轻轻就得老祖授予重任,日后也会有所成就!”
姓祝的那位男子笑着,认真思索了下,心中存疑,看向身旁同路的三位,“不过我们来这儿是老祖派的,风前辈邀请各族商谈要事,这二人似乎也就那祖远是祖氏的,另一人来此处做什么的?”
“或许是跟来的,这次风前辈邀请了风雷两族各地域的修士,应该是对未来有了新的规划。”
天赐不确定地猜测道。“嗯,肯定是这样!”
男子似乎很认同,“风前辈见识惊人,此次应该不仅仅是药源的事情了,毕竟已经有关龙氏插手了,应该是有其他事,这次两族实力有一番新变化是不远了。”
“想来是如此。”
“见过四位。”
祖逖同师兄道,他看到载着四人的飞舟接近也早就站起。“二位道友,你们这是等人?”
天赐直截了当地问。“进不去了。”
巫木搓手,直接道。“哦,我记得二位还有位同伴的,他呢?”
天赐恍然,又想起当日和两人一起的看上去很亲近的白袍光头青年。“先进去了。”
巫木一脸无奈,摊了摊手。闻言,天赐对匡义的好印象自然有些下降。……日色宜人,山中幽冷。参天的乔木林里,有一条人行小径。小径上,几名少年身穿皮袍,背着箭筒,持短弓,与武扬一队人站在一起。青石旁,匡义正查看一名昏迷不醒的年轻人,那人的怪异服饰,让众人大感好奇。武扬摸着下巴,见匡义收手,问道:“匡义兄,如何?”
“还好,他是受了不轻的伤,不过已经治好了。”
匡义也不得暗赞自己一声,亏他对伤势治疗上的小道恶补了一顿。“匡义兄对药物有这了解比得上城里的巫医了。”
武扬说完,眉间不掩一抹疑惑。这倒地的年轻人不过后天,身上带的东西还真是都挺贵重。怕不是他们这儿的人,身上也没什么证明身份的物事,回去得让人查查。武扬暂且放下心思,问站起身来的匡义:“他何时可醒?”
匡义估量了下,确切地说:“两柱香后。”
武扬掂量下手中一件挺像项链的金属制品,这是年轻人身上的物品。项链上面是太阳,下面则连着一条船,似乎是西方古老炼金术的产物。武扬这会儿搞不清楚,向麾下吩咐道:“既然这样,我们带他一同回去。”
他转过头,又对那几名稚气未脱的狩猎少年叮嘱了一声:“至于你们几个小子,我回去给你们记着,在外打猎小心点,别被妖兽咬了,天黑早点回去。”
“好!”
几名少年听了大声地答应,临走前不忘感谢一声:“武扬大叔,多谢你了。”
“这几个小子终于长大了,变得懂礼貌了。”
武扬心中欣慰。这时已有人从储物法宝中取出担架,他搭把手将这年轻人送上,自有两名队员负责担架。武扬也亲自监禁看守一群匪徒,一行人继续前进。不多久,便望见了云拥的群峰中一排黑色城墙,一座小号的雷族山城出现在匡义的眼前,城门口便是两列披甲军士。走近了些,可见城郊山间尽是草色欣欣的乱石田地,其中不乏一些药园。急流的山泉绕着田地,白色的山鸟自翠绿上飞起又一落下。郊野中扛着锄头、拿着斧子的农家很多,还有一些祭祀之处,而大路上人来人往。“兄弟们好啊。”
“武队好!”
“兄弟们辛苦了。”
“都是为了家乡!”
武扬向守门的军士打了声招呼,两列军士都一脸肃穆地应道。他当先在众路人的围观下,愣是拖着一帮被废了丹田的匪徒昂首阔步地进城了,让一旁的匡义为之汗颜,这也太招摇了吧!一条大街上。某人笑得很满足,偏过头对匡义道:“匡义兄,看吧,我所言不虚吧,咱们乡里是不是很热闹?”
匡义无语点头,放出神识扫过方圆千里,想看看巫木两人到了哪里。他见到远处青白两色山间,一叶飞舟向这里驶来,目光微凝。还未等他想什么,担架上,奇装异服的年轻人就悠悠醒来,见了四周顿时一脸迷茫状:“我……我这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