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扬直接带着剧本出发了。
抵达京城后，花了20块钱，请打字员把文稿打出来，随后赶去牛乐住所。
不一会儿，牛乐就从四合院匆匆出来。
“怎么，心急了，当面来问电影评奖的事？”
牛乐大笑着跑了过来，看见陈扬手里大包小包东西，叹了口气：
“津门学来的客套规矩吧，咱们别搞得这么见外。”
“哪里，认识这么久，当然要上来串个门，省的老哥下次喝醉了，我不知道往哪送……”
陈扬好笑的和热情牛乐握了握手。
这个院子很大，而且在三环。
陈扬暗自咂舌：龟龟，怪不得从没听谁说过牛乐这批导演缺钱的，就这一个四合院，放二十年后卖了，直接亿万富豪好吧！
“走，带你参观参观哥哥的蜗居。”
牛乐拉着陈扬就往四合院走：
“听说金粉世家剧组美女如云，难得你肯出来，我下厨弄俩小菜，咱喝两杯。”
“别人说这话也就算了，老哥这么说我就没意思了，你好歹也是知名导演，美女看的比我多好吧？”
“哈哈，我有脸盲症，分不清谁长得漂亮。”
牛乐许是最近没怎么运动，都有了小肚子，摸摸肚子他解释了句：
“我这是最近刚忙完一个小电影，要不然早就去探望你，顺便看看你饰演的柳春江如何。”
当初《单车》剧组，陈扬还是他最先发现的。
事实证明，陈扬用出色的表现，狠狠给他涨了一波脸。
关键是陈扬也不含糊，种种表现都体现他很重情义。
俩个人闲聊了一会，就到了牛乐的茶桌。
上面一水的紫砂杯子、茶壶、茶碗，陈扬看了看底座，嘴角抽了抽。
二人坐下后，陈扬就把来意说了说。
“什么？你要拍电影？”
牛乐听到陈扬这么说后，有点吃惊。
陈扬无奈：“老哥，这不是找你来把关么。”
好吧。
先被怀疑了。
牛乐还是十分惊诧，奇怪道：
“你好好的演员不当，写什么本子，别听有些人瞎扯，编剧根本不挣钱，我跟你说，你的演技没啥大问题，就是缺一个好本子。”
“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还跟在别人后面吃灰呢。”
“年轻人，学艺学精，演戏演活......”
陈扬：？？？？？
看来牛乐很有好为人师的潜质，这教育起人来，简直滔滔不绝。
怪不得当初在剧组，他还兼任场记的角色。
“好了好了，来都来了，把稿子给我看看。”
俩个人扯了会闲篇，就说起正事了。
和他预想的一样，牛乐看了他印有油墨香的新稿，沉思了片刻。
随后笑着问他：
“你怎么想到这个剧情？”
“上次看了《回到未来》，我当时就萌生了个想法，为什么我们不能拍一部校园题材的穿越电影？”
陈扬来的时候，早已想好了腹稿，直接把罗伯特·泽米吉斯这位好莱坞大佬搬出来。
罗伯特·泽米吉斯1995年拍了《阿甘正传》，获得了第67届奥斯卡奖最佳导演奖，目前在好莱坞举足轻重。
这位牛乐当然听过，笑了笑，转而问起了具体细节：
“稿子不错，你准备怎么弄，卖剧本还是.......”
“我想自己投资，请老哥来当导演，我当制片人，有时间么？”
陈扬也不藏着掖着，把话挑明。
名义上导演、制片人、编剧是分开的。
但没有一定之规。
国内很多制片人都兼着导演，方便在剧组完全掌控话语权，主要就看和金主爸爸关系牢靠不牢靠。
像陈扬自有资金拍摄小成本电影，没有其他资本的介入，直接自己兼了就行。
“你有多少钱，准备拍多久，演员打算找谁？”
不愧是专业的，牛乐没有否认剧本拍摄电影的可能性，而是直指问题的核心。
“我手头有9万，准备20天内拍完，我自己当男主，男配定了一个，女主和其他的我能搞定，群演直接找高中生。”
“啧啧啧....9万块钱就想拍电影啊，你拍室内电影差不多，这个很明显在校园、灯塔、室内要取景，电影拍下来，最少要100万。”
这还是牛乐往少了说。
作为电影人，他就算是刚出校园，也没拍过9万块钱这么穷的戏。
见陈扬一脸为难，牛乐又拿起剧本，扶了扶镜框，又仔细看了看。
“最少80万，道具、戏服、摄像机，还有工作人员的薪资，这都是不能少的。”
陈扬皱着眉头，因为在他的计算中，20来万应该就够的。
犹豫了一下，他斟着开口：“这样吧，老哥就当支持你入股6万，你看看，还有没有渠道能够筹一点？”
80万，等于是还差65万缺口。
陈扬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可是2002年65万！
小县城能买十个100平米以上的毛坯房。
几万块钱去借还行，几十万他怎么好开口。
“80万，怎么会要这么多？”
“就这，已经是很苛刻的情况了，来，我来给你算。”
茶水刚好烧开，牛乐给他倒了一杯茶，掰着手指开始分析。
“在条件允许范围之内，我们还是尽可能用更好的摄影机，胶片摄像机这个少不了吧，一个一天全套2000，要两个角度吧，这就是8万。”
8万？
这啥都没安排，就去了一半多的资金。
陈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摇头：“等一下，太贵了，我不要两个，也不要胶片的，有没有更便宜的？”
“要不用运动摄像机，找人租700一天，应该可以....”
“还是太贵了，有更便宜的么？”
一想到光租一套摄像机就要14000，他心肝打颤。
此时的陈扬，完全化身葛朗台，一个子都不想多给。
“这是摄像机，关乎你后面出片质量的，你当菜市场买大白菜呢？”
牛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打了这么多年富裕仗，没想到遇到一个这么抠抠搜搜的小子。
“既然你要省，那就90年代的摄像机机拍摄，一台要5000。”
“租呢，有个二手质量好的就行。”
说实话，5000块钱陈扬都嫌贵！
“你.......哎，算了算了，拿我的去，不要钱。”
牛乐边说话边进了隔壁房间，没一会就从里面扛出来一个摄像机，很嫌弃的放在陈扬面前。
“喏，我跟你说，这玩意我都不怎么舍得用，你爱惜着点。“
这可是个好东西，有它，电影画质至少有了保证。
“行了，先别急着乐呵，摄像机胶卷要你自己去买哈，你想要清晰一点，就用135盘片，500元一盘，能管25分钟，只不过能用的就只有3-5分钟左右，拍120分钟，至少要2万，这还只是理想状态。”
“额！”
“我继续给你算。”
2万！
牛乐敲了敲茶桌，把陈扬的视线拉了回来。
“如果你要省的话，剧组很多人都得兼职，但唯独这三个不能省，摄影师、造型师、财务，特殊情况下，摄影可以兼任剪辑、美工，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可以外包后期。”
陈扬点点头，他已经打定主意，实在不行，自己再兼个职。
“摄影师2名4000，财务1名2000，灯光1名2000，录音师1名2000，场务1名3000，造型师2名3000，化妆师2名3000，一共1.9万。”
这部分钱都是硬性的，还是牛乐考虑陈扬的实际情况，极简版本。
不然，光摄影师还有摄影助理、副摄影助理、机械员等等人员。
“群演我估计你要40人，每人一天最少40，一共3.2万。”
7.1万。
陈扬微感压力，只觉得喉咙有点干。
“你说在大学附近是吧，我告诉你，盒饭餐费去找大学食堂打包，剧组60人，每人每天应该可以压到15元，加上其他零碎生活用品，2万以内差不多。”
9.1万。
陈扬额头见汗，忍不住擦拭了下。
“还有住宿费，算上跟组的群演，主演和剧组工作人员宾馆得要100一天的吧，然后群演40一天的六人间宿舍，这就是4万左右。”
13.1万。
陈扬无奈的抬起头：“要不要这么贵....100一天的很奢侈好吧，你这是算单人间了，标间不行么，还有，我记得有8人一个房间的青年旅社，只要25一个晚上？”
“你不去做资本家，真可惜人才了，住宿的这个我不管，只要你能说服他们，还有，别闹什么纠纷，出现打架斗殴，争风吃醋的情况就行。”
牛乐顿了顿，提到最核心的问题：
“我可以免费帮你，可其他人呢，包括几个主演的片酬，你有没有计算过，拿多少？而且后期也没算进去，光一个调色师就要给几千了，还要送审，后续宣发......”
陈扬深深皱起了眉头。
果然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以前他在剧组的时候，都是大投资，导演和制片人从来都不要为经费发愁。
如今轮到自己当家做主了，这杂七杂八的费用加在一起，省一点，也差不多15万多。
看起来好像还有2万块钱富余，实则摇摇欲坠。
说真的，他恨不得立马抓两只煤老板过来，以解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