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殿上众人正谈论着花船展,纳兰枫烬刚想起身就听晋王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下意识止住了动作。有人立刻谄媚问道:“王爷,您为何这般叹气?不知有何烦心事,属下们能为您分忧解难的?”
晋王又是重重一叹,道:“每年花船展开场之礼皆由我朝皇亲贵胄之金枝玉叶登台献艺。”
闻言纳兰枫烬纳闷道: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就又听晋王道:“今年理应是本王之女玉儿登台献艺,可惜,玉儿最近身体不适,喉咙破了声,大夫说半月内不能痊愈,眼看花船展近了,唉。这可如何是好!”
晋王言罢叹息连连。明明下午还好好的,这一会儿的工夫就破了声?纳兰枫烬转身看向上座纳兰紫玉,见她始终含羞带怯地低着头,不曾言语,也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这时,有人道:“王爷不必担心,郡主不能登台献艺,虽然颇为遗憾,但此刻也并不是无人可替。”
那人目光瞥向了纳兰枫烬,方才入殿时已有人介绍过,此人乃是临城巡抚。这时又有人接口道:“是啊,晋王何必忧虑,纳兰烬小姐,凤凰山庄宗主,身份显赫,如果纳兰小姐届时肯登台献艺,王爷的烦恼便可迎刃而解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这时,纳兰旭颜道:“纳兰小姐声音宛如黄莺出谷,想必歌声也一定非常动听,如果宗主小姐肯登台献艺,不仅可解花船展之难,也解了王爷的烦恼。”
听见这些话,晋王面色没改变,可心里已经开始冒冷汗了,心里暗暗郁闷:“她可是凤凰长公主啊,你们居然敢调侃她,都是不要命的,就算是凤凰山庄,你们也惹不起啊,这可怎么办啊。”
纳兰枫烬刚想反驳,却看见高座上的晋王表情很不自然,就知道他被吓着了,心想为皇叔留点面子吧,都是自家人,于是对着晋王暗暗点头。示意他安心。纳兰枫烬淡然道:“承蒙王爷厚爱,众位大人抬举,既然郡主因病不能承开场之礼,在下若能代劳实乃在下之幸,哪有拒绝之理。”
这时,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担忧的看向她,纳兰枫烬用眼神安慰:放心。两人一怔,不知纳兰枫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静观其变。这时纳兰旭颜问道:“纳兰宗主果真爽快。”
纳兰枫烬当即答道:“客气。”
晋王一听,终于松口气,看见纳兰枫烬对他笑,笑道:“好!”
众人纷纷笑赞纳兰枫烬。可是在下一分钟,众人就听见纳兰枫烬又道:“我凤凰山庄内领主玄若,风采卓然,声音动听,这次的开场献艺就由她代劳了。”
瞬间人群哗然。方才不是答应了么,怎么又换了别人了。纳兰枫烬笑而不语,双手一拍,众人就见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走了进来,此女白衣飘飘,面若桃花,樱唇含笑,徐徐而来。走进大厅站定,先对着纳兰枫烬一福:“属下拜见宗主。”
而后又对着在座各位一福:“见过晋王殿下,见过诸位贵宾。”
玄若一开口,就是一阵唏嘘声,因为那声音如黄鹂含转,空谷幽兰,不是一般的好听。“玄若姑娘不仅人美,声更美。”
晋王笑道。可是临城巡抚却道:“这有些欠妥啊,往日登台,都是显贵之女,如今让一个丫头来。这有点。。。”
临城巡抚这话一出,晋王的脸色就变了。这临城巡抚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此人平时不是这样的啊。在座的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一时间大厅里面安静极了。纳兰枫烬皮笑肉不笑地道:“玄若,本尊的内领主,凤凰山庄内大小事务都由她打理,在江湖,也是人称一声玄若仙子的,如今到巡抚大人的嘴里,就成了丫环,不知巡抚大人是不把本尊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本尊的凤凰山庄放在眼里啊。”
纳兰枫烬说话之时看向临城巡抚,眼神里面已经带着玩味的杀气。这一瞬间,大厅里面已经安静到掉一根针都可以听见了。“凤凰宗主言重,这玄若姑娘肯出面,那是再好不过,在下替妹妹谢过。”
这时候纳兰紫辰站了起来,对着纳兰枫烬和玄若一抱拳,方才看见自己父王的表情,知道这位凤凰宗主已经怒了,要是再不出来解围。只怕是不好收场。纳兰枫烬看见纳兰紫辰客气便道:“客气。”
晋王终于暗松了一口气,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也轻轻吐了一口气。这场风波终于暂时过去,纳兰枫烬也懒得待下去,便起身出了大殿。忽觉内急,便问大殿外正端酒进殿的丫鬟道:“茅厕在何处?”
丫鬟似没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微微一怔,方才羞赧道:“小姐请往北走,过了转弯再向前一直走,前方有个指路牌,就是了。”
纳兰枫烬点了点头,径直向北走去,走了一段路,一转弯,果见前方交叉路口处有两个指路牌,上前一看,左侧写着:男,右侧写着:女。纳兰枫烬立刻会意,便向右走去。晋王府的茅厕十分干净,而且宽敞,茅厕分内外两间,外间有两名丫鬟伺候更衣熏香,内间方是解决内急的地方,看来这是专门为来府的贵客准备的。她解决内急后,一丫鬟抬过水盆让她净手,一丫鬟上前为她熏香,整理完后,她正欲出去,却恰逢一人进来,一抬头,见是纳兰紫玉,二人互相点头,并未多言,纳兰枫烬便出了茅厕。刚行至路口处,夜风拂面而过,纳兰枫烬隐约听见不远处有人道:“不用扶了,退下吧。”
是纳兰旭颜的声音。“是。”
王府奴才应道。纳兰枫烬闻声大皱眉头,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与他狭路相逢,刚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事,猛地回头看向了指路牌。片刻后,茅厕内传来纳兰紫玉的惊叫声:“旭颜公子!你。你。”
藏于暗处的纳兰枫烬闻声暗笑,纳兰紫玉定是已出内厕,与纳兰旭颜撞了个正着,听她的声音,很是沙哑,还真病了。可是下午还好好地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纳兰枫烬想起方才在席间,临城巡抚的话,当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纳兰枫烬冷哼一声,迅速从暗处出来换回了指路牌,方才一掠而去。纳兰枫烬刚离开,酒醉的纳兰旭颜就从茅厕内冲了出来,此刻酒意早就醒了七八分,忙来到指路牌处仔细一看,不禁暗道:难道方才真是自己看错了?大殿内,杯盘狼藉,众人喝得七八分醉了,丑态百出。就在纳兰枫烬走后,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就成了香饽饽,众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和凤凰宗主走得很近,凤凰山庄人人都想攀附,一时间,这两个人已经是应接不暇。席间纳兰寒翌和苏锦睿又喝了几杯。纳兰寒翌笑得有点不怀好意,道:“我看得出来,你对阿烬有好感,如果你想追求她,我劝你算了,她这个人惹不起。”
苏锦睿闻言,斜睨了一眼纳兰寒翌,不置可否,眼中却闪过一丝轻蔑。纳兰寒翌却似没看见苏锦睿的不悦,仍旧笑得灿烂。纳兰枫烬回到大殿,心里还在想着方才的事,对着旁边的楚天佑递了个眼色。她直接坐到了座位上,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楚天佑注意到她的神态,就听纳兰枫烬颤抖着说道:“天佑。”
楚天佑闻言惊道:“宗主,你怎么了?”
纳兰枫烬道:“方才,我去茅厕,看到,看到。。。”
纳兰枫烬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此刻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就连旁边的纳兰寒琪都察觉到了不对,纳兰寒琪问道:“你看到了什么?你尽管说出来。”
纳兰枫烬低垂着头,十分犹豫而颤抖着说道:“我本来要去茅厕,可刚到那里便看到旭颜公子他走进了女厕,我听见里面郡主吓得大叫。”
大殿上本来喧哗一片,此刻却突然全静了下来,大殿众人闻言全部倒吸一口凉气,有人惊讶不信,有人惊讶之后暗笑不已。纳兰枫烬这几句话引人遐想。纳兰枫烬继续道:“我吓得扭头就跑,跑得心急踩到了裙子,摔倒了,好疼。”
说到此,纳兰枫烬眼泪就掉了下来,一旁的楚天佑手忙脚乱的安抚,只见纳兰枫烬抓着楚天佑的胳膊抽泣不已,在别人看来,恐怕是真的吓坏了。楚天佑极力安抚,可还是控制不住的面部微微抽搐。这时只听纳兰寒琪轻咳两声后,不慌不忙地举杯起身道:“王爷,在座的各位大人,阿烬一向不胜酒力,这会儿恐怕是喝醉了,还请王爷和各位大人不要当真,在下代阿烬向王爷和各位大人赔礼,自罚三杯以谢罪,先干为敬。”
晋王笑道:“无妨,想必宗主也是醉了,看花了眼,下去安歇吧”纳兰寒琪恭敬笑道:“谢王爷。”
这时,一直拥着纳兰枫烬的楚天佑纳兰寒翌道:“王爷,宗主再怎么毕竟也还是个姑娘,在下先送宗主回房,再回来与各位大人同饮。”
晋王道:“去吧。”
楚天佑道:“谢王爷。”
楚天佑拥着纳兰枫烬走了。晋王却暗自松了一口气,纳兰枫烬,他可惹不起啊。方才临城巡抚的事情已经让他捏了一把汗了。苏锦睿望着二人的背影,又望了望二人离开的身影,饮尽了杯中酒,笑道:“有趣。”
回到屋中,纳兰枫烬和楚天佑捧腹笑倒在了床上。这时门被推开纳兰寒翌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报复了纳兰旭颜,纳兰旭颜遇到你真是他的不幸啊!”
“废话,要不是他接二连三的惹我,我才懒得理他。还让我去登台献艺,摆明了想看我出丑!”
纳兰枫烬不满道。哀家是他能惹得过的么。“阿烬啊,方才席间,那临城巡抚似乎是有意针对你啊。”
纳兰寒琪道。“难道和纳兰旭颜是一伙的?”
纳兰寒翌道。“不会,纳兰旭颜是单纯的想看我的笑话,他不用考虑,倒是那临城巡抚有些耐人寻味。”
纳兰枫烬道。“席间众人都是恭维你,为由这纳兰旭颜和临城巡抚针对你,我就不得不想想这里面的关窍了。”
纳兰寒琪道。“纳兰旭颜不会。”
纳兰枫烬摇头。“你这么确定。”
纳兰寒琪道。“可以,这个是后话,就是这个临城巡抚,我今天在茅厕听见了纳兰紫玉的声音,的确哑了,这就很奇怪了,下午还是好好的,怎么晚上就哑了,再加上临城巡抚的表现,这里面的事情就有点意思了。”
纳兰枫烬道。“你是怀疑?”
纳兰寒琪道。“晚点时候,等宴席散了,去找晋王。”
纳兰枫烬道。“行,我们先回到席间。”
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