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许心兰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请去喝茶,下一节是体育课,所以老师并不催着两人回去上课,只是这南柯的身影俨然成为高中里的一道风景线。
他长相出众,气质又出尘,走起路来都带着气宇轩昂。
不过现在可不是欣赏的时候,年级教师看到被带来的程芳都吓了一跳。
“南教授…您这是…”虽然大家都比南柯年长一些,可是海城来的各个职称都是教授,与普通教师有着极大区别。
南柯示意围观的老师不要多言,将两人带到一个相对没人的区域后便站定,转身面对二人。
现在程芳才有了一点真实感,这个人原来是老师啊,不过学校的老师向来对她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特地把她叫来算什么事?
“有事吗?”程芳根本不怕。
南柯也不惊讶对方的态度,只询问道:“你考试的时候做了什么。”
程芳敷衍了几句:“考试啊,答题啊,还能做什么。”
南柯将许心兰往身前轻轻一推:“我看到你在剪她的辫子。”
程芳没想到这个老师会直接将她的行径揭露出来,要说真的目中无人也不是,只是平日里骄纵惯了被人这么直白地点名,些许有些窘。
“闹着玩的。”
她避开南柯的视线,随口掰扯。
“你经过她的允许了吗,就把人辫子剪了?”显然南柯对这个答案有些愠怒,但还是克制着继续问,“你的卷子自己看过了吗?”
程芳哪有那功夫答题,光顾着和许心兰生气去了,交上去的也不过是随便乱填的。
见程芳不说话,南柯将卷子伸到她面前:“我扫了一眼,没一道题答对。”
程芳低着脑袋依旧不说话,但耳根还是有些微微发红,她可从来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批评过。
紧接着南柯又拿出许心兰的卷子:“字迹娟秀,答题完整,准确性也很高。”
两者对比在一起,让向来自负的程芳更难堪了,她扬着余光里的怒火投向许心兰。
南柯接着说:“我不反对有的人自己烂在泥里,但我不希望这种人还要把别人拖到污泞里,我说的就是你程芳,不要做坏一锅粥的老鼠屎。”
“……你…你说什么?”程芳舌头都捋不直了,在这里作恶了三年,什么时候被老师这么说过,甚至连大声点的呵斥都没有。
许心兰也吓了一跳,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竟然可以说出这么冲的话,有点不符合他的人设。
“把人家的头发剪了,先道歉。”南柯像没听到程芳的质疑一般。
“我?道歉?”
程芳气笑了,这人没搞错吧,竟然让她道歉!
“你是新来的吧,我和你说,你这样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程芳也是个低情商的,就连周围老师都想上来劝了,可程芳却一点眼力见都没,根本没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根本不是普通教师。
所以搬出那套资本论也是没用的。
“我不管你什么身份,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学生,愿意学就学,不愿意就带上你的东西回家。”南柯指骨轻磕台面,“但在这之前,你得先道歉。”
程芳的辩白被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年级主任眼看气氛不对,忙上来劝:“算了吧南教授,毕竟还是孩子。”
“孩子?”南柯指着许心兰说道,“那她不是孩子吗?凭什么她的头发就可以随便被人剪去,孩子犯的错就不用负责了?主任,我们都是育人子弟的老师,你觉得这样的说辞合适吗!”
说到末尾的时候,南柯的声音甚至加重了几分,严厉中带着苛责,一点没有小辈面对长辈的怯弱。
这就是海城大学的底气吗?
那种骨子里的清高和做派,不为任何人所动。
“南教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事没必要闹这么严重,这么多老师看着呢,孩子自尊心多受伤啊。”
南柯回答:“你认为我要她一个道歉很过分?可以,那你让她家长来一趟吧,我顺便问问上学期她们班学委退学的事情。”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坐不住了,要知道这件事确实是学校理亏,谁都不想再提。
可如今南柯这个空降的局外人却旧事重提,无疑是把他们的脸面按在地上踩。
一时间气氛沉郁,南柯却很坚持:“如果你们不方便叫家长的话,我可以代劳。”
言下之意,这件事他管定了。
许心兰杵在他们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工具人,原本打算自己处理这些不公平的事情,最后却变成南柯出头解决…
这就让她有些茫然了。
许心兰不是为了依附别人才来念书拼出路,她是要来堂堂正正证明自己的,如今一个程芳就叫她进退两难,此时的她感到了自己的无能,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不行,她一定要助力这件事的发酵,不能让南柯老师一个人承担一切。
只见许心兰举手:“老师,我被迫帮写作业、打扫卫生和跑腿长达半个月,今天程芳要我帮她考试作弊我没有答应,于是她便剪了我的头发,我希望各位老师可以替我讨一个公道。”
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实名制举报。
老师们还以为许心兰会选择沉默,他们只需要说服南柯不追究这件事就行了,可偏偏许心兰当着所有人的面举报,这让想要息事宁人的老师们都无所适从。
这让办公室墙上挂着的八个大字略微嘲讽。
——诚实、敬业、积极、奉献
南柯对着许心兰露出会心一笑:“你放心,老师一定会给你一个公平的答复。”
说完他便拍拍许心兰的肩膀:“你先回去上体育课吧,剩下的事情交给老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