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有些记不太清了。那时候啊……天空不像现在灰蒙蒙的,我和我的两个伙伴……其中一个身材特——别好,就……就跟云脑游戏里的麦琪女郎似的……”-------------------------------------下江,是90年代中华国最艳丽的城市,有人说它是大陆上一位以时尚闻名的魔都女郎,繁华的港口每天都可以听见来自不同国家的声音。而当太阳落下,万物止息。是夜,在寂静的缥缈里,隐约传出一些声响,寻着找去,万籁俱寂的灰色街道上,有一束永远闪耀于黑夜的光。莺莺燕燕,袅袅婷婷,似乎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它是沉静又肆意的靡靡之音,如美酒珍酿一般引诱着不甘心庸庸碌碌的人们。斑斓绚丽的灯光隐隐透过夜总会的玻璃门,与醒目的招牌交相辉映。两个身着黑西装的彪形大汉如同两座镇店的石狮子,夸张的肌肉透过熨帖的西服,强壮和不可战胜在无言中彰显,挺拔着身子守在大门敞开的入口。然后说,JJ 迪斯科欢迎您!但显然,这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一身街头打扮的女生正要进门时被他们抬起手拦下。黑西装的安保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没来得及开口。女生便了然般地摘下头上那顶与她穿搭违和的白色绅士帽,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大小的卡片。二人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招招手,示意她进去。看着女生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两个保安相互交换了一个戏谑的眼神,终于吐出忍不住的笑声。“cao,这是逗那帮逼崽子玩呢吧。。。”
-------------------------------------夜总会的舞池昏暗又闪烁。或许在明亮的大堂,女孩可以凭借破烂T恤喇叭裤加红丝绸丝巾白绅士帽的装扮引人频频侧目。但在光怪陆离的舞池,甚至不曾有人察觉新人的闯入。女孩艰难地穿过紧紧相贴的身体们,挤过摇晃的头颅和沉醉而放肆地笑,就像置身于流动而黏腻的脂肪。目的地找起来没有她想象的困难,唯一空旷的卡座是人满为患的舞池里最显眼的地方。女孩终于在座位上坐下,一边松了口气,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和红丝巾。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她到的有些早,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13分钟。贝仪调整了一下呼吸,倚在沙发的靠背上,独自观察着人群。她在跳动的灯光中眯起眼睛,似乎要将每一张光影变换的脸看清。猛地,惊喜又如愿地对视上了那双眼睛。对方也是个女生,如她所要求的,穿了一身包臀的吊带红裙。同样在确认信息,那个女生远远地隔着人群上下打量了一番,核对了贝仪的穿着特征。而后笑着朝她招手,像是一种旖旎的邀请。她们闪进了吧台旁边的一道门里。穿过长长的走廊,喧嚣渐渐远去,红色的高跟鞋踏在暖色的瓷砖上,回荡在空气中,又向尽头散去。谁都没有说话。贝仪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看似静静地在后面跟着,眼睛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前面红色摇曳的身姿,心底生出了一阵羡慕。这就是男人看了都会爱的身材吧。。。就在她微微走神的时候,她们已经离开建筑,生锈的金属门轴相互摩擦的声音响起,最后一丝“动次打次”的劲爆音乐被隔绝在门内。后门之外竟然有一小块空地,借着月光,贝仪勉勉强强可以看见周围野草碎石,杂乱得像是几百年都无人打理。远处不知名的草类植物好似比人还高,把围墙高处的镂空花纹挡的严严实实。低头看脚下,在这片荒凉的地方,竟有一条被踏出来可行人的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小平房。高高的窗户上,隐约可以看见屋里透出微弱的白炽灯光。身材姣好的女孩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碎石遍地的小土路上如履平地,在前面率先为客人打开平房的门。里面竟比想象中的明亮,白炽灯的光照在屋内男人锃光发亮的光头上,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闪耀的让她睁不开眼。贝仪的视线先是落到了男人脚边的黑色手提箱,又与它的主人交换了个眼神,而后踏进了这个空间。这里是夜总会的仓库,一进门的左手边有几台用来储存的冰柜,不时发出轰隆隆的声响,货物被整齐罗列着,安静的摆在一层层的货架上。男人似是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他搬了一个红色塑料的凳子,坐在货架之间狭窄的过道上。看见贝仪的瞬间,男人将脚边的箱子提到膝盖上,呈保护的姿态警惕地抱在胸前。男人沉声发问:“钱呢?”
贝仪:“货呢?”
二人也懒得寒暄,同时开口,紧张的气息随着锐利的质问在空气中瞬间扩散,甚至出现了一丝对峙的意味。这时高跟鞋发出声响,红裙子的女孩挡在了唯一的出口前。贝仪意识到一对二不占上风,认命地撩起宽大的上衣,只见她裤腰里别了一本书,翻开书,赫然出现了一张支票。“十万,看好了。”
男人向前倾了一下身子,微微眯起眼睛看清了上面的数额,钱到位了,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但由于交易场合的特殊却依旧不得不警醒着。他提起黑色的箱子,打开密码锁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对方看。“要试试吗?”
“当然,这里有冰块吗?”
贝仪问。男人挑眉,竟然知道要冰块,果然不是个新手。他了然地打开冰柜,拿出一个分量不轻的黑色塑料袋。男人在这间小小的仓库里不知道完成了多少个交易了,验货之类的流程更是无比熟悉,索性在冰柜里准备了大量的冰块,这波贴心的客户服务更是为他赢得了不少好口碑。但今天,男人在打开这个袋子上面出现了一个虽然不大但是比较尴尬的事情。这竟然是个死结。他挠了挠锃光发亮的头顶。奇怪,他明明记得当时系的是个活扣。男人有些惊讶,但也觉得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他果断选择努力尝试寻找出纠缠在一起四条塑料之间的空隙,好尽快把冰块取出来。搓捻扥拽之类的方法都尝试过了,死结依旧“死”的分外牢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围绕着“交易”二字产生的紧绷气氛突然出现一丝莫名的滑稽。男人似乎也没想到这个结这么难打开。当着买家的面,博弈之中从容地气质因为这一个小事出现了裂缝。着实会使人气急败坏,他不管不顾般将塑料袋向两边拉扯,想要徒手将其撕开。男人用的力气稍大,袋子终于抵不过人类的力量,一下子变成了两片,里面的东西也随之跌落。冻得结实的内容物散发着生肉的腥气,从冰柜滑到地上,顿时砸的四分五裂。三个人有些愣住了。贝仪看着地上一坨一坨的东西,不由得后退了两步。这是......冰柜的门明明已经关闭,冻结的空气却从塑料袋被打开的那一刻迅速蔓延开来。贝仪将手摸在后腰上,像拱起脊背的猫,随时可以进入战斗状态。外面微弱的嘈杂声打破了平静,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门的方向,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嘈杂声仿佛只是他们的错觉,为屋内的每个人拉紧心弦之后,消弭的无影无踪。高度的警惕让三人保持着一动不动地姿势,停留在原地,侧耳留意着门外的动静。得了男人一个眼神的示意,红裙女孩保持着防守的姿势,慢慢挪向门边。她先是将耳朵附在上面,确定依旧没有其他声音之后,又将门稍稍打开一条瞳孔直径大小的缝隙,还未等男人发问,突然一下子又关门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