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文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家里只有客厅有些许灯光。他估摸着赫乌莉亚已经回来了，他站在门前，深呼吸了几次，才打开了大门，走进家中。
赫乌莉亚正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中，双手抱着杯子，小口地喝着什么东西。对面的位置，像是在给他空着，等着他落座。
他笑着和少女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到了那个属于他的位子上。
油灯的火光很是耀眼，照亮了两人的脸庞。赫乌莉亚不再是以前那样温柔的神情，今天的她看起来很是严肃，而且眼角红红的，像是刚哭过。方玄文只能乖巧的坐在原地，想着如何开口。
“小文，我有话想和你说。”
赫乌莉亚端坐着，双手放在腿上，但紧紧攥着裙子的手暴露着她内心的纠结，她又拿起杯子猛灌一口，方玄文从空气中逸散出的味道闻了出来，少女喝的是酒。她平时从不喝酒，不知今日是想壮胆还是别的，一杯酒下去，她的脸上便浮现出一抹红晕，眼中也多了几分水灵。
“今天我去找希波克拉了，去他那坐了一会儿。”
“我问他，你研究了这么久的人类，你懂爱情吗？”
赫乌莉亚有些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
“你知道他说什么，他说他只喜欢研究人类的躯体，对人类所谓的感情没有兴趣。”
“那不过是身体在催情素作用下产生的所谓的好感罢了，感官的冲动很快就会过去，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爱情这一说。”
赫乌莉亚盯着摇晃的酒杯，眼神有些迷离，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悲伤的情绪涌了上来。
“我问他，那我和小文都相恋了快千年了，那我们这份爱情，也是假的吗？”
“他说，谁知道呢，要不你俩上试验台，让我研究一下。”
赫乌莉亚自顾自的捂着肚子笑着，那样子有些凄凉。她看方玄文无动于衷，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他。
“我当时还真动了这个念头，是不是有点傻。我明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我真的动心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小文？”
少女的眼神中满是悲伤与内疚，她低下了头，
“我们变了，不，准确的来说，是我变了。”
她有些哽咽，停顿了几秒平复心情，想让自己能够继续说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我发现我好像没有那么爱你了，看着你不再像以前那么心动，把你给的爱都当做理所当然。”
“我不想承认，我真的好害怕，要是你知道了，会不会离开我。”
“所以我只能躲着你，不让你发现端倪，然后靠自己解决。”
“但是我好像，没有这种能力，能够解决这件事。”
少女再也忍不住了，就算她咬着牙，眼泪也不争气的滴了下来，落在了少女的手背上。
“对不起，小文，真的对不起。”
“我想，我们只能结束恋人关系了。”
方玄文看着她的样子，于心不忍，他一直在兜里的手紧紧握着什么东西，最后不甘地松开了。既然这是她最后的请求，那自己是不是也该放手了。只要她能幸福，那就随她去吧。
赫乌莉亚看着他落寞的样子，犹豫地伸出了手，想把自己最后的话说出来。可两人如今咫尺间的距离仿佛如天堑，她不敢跨过去。她一直都是这样，胆小，被动，永远都在埋怨自己，什么都是自己的错。
可是这次，她不能再退缩，再退下去，她将一无所有。她一把掀翻了两人中间的桌子，将它推到一边，跨过这段方寸间的距离，仿佛就用尽了她毕生的勇气。
赫乌莉亚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拥抱着他，在他的耳边低声啜泣道：
“所以，我可以….做你的妻子吗？”
方玄文那暗淡的目光亮了一瞬，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赫乌莉亚没有等他的回答，不停地解释着：
“对不起，但这是我，唯一能留住你的方法了。”
“我不想离开你，不想我的生命中没有你，所以即使你骂我自私，我也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少女泣不成声，做着她最后的挣扎。如果小文也不爱他了，那他应该去找自己喜欢的女孩，可是她放不开手，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即使这样是不对的，她也要自私一回，做一次坏女人赫乌莉亚。
方玄文神色温柔，抚摸着少女的后背安抚着她，他这才知道，赫乌莉亚和他都陷入了这个误区。这可能就是时间的厉害之处吧，那件东西明明存在，可时间之沙却将其掩埋，让人无法寻找，只能通过微微展露的一点点蛛丝马迹，去发现，他们所珍视的东西一直在那里，从未变化。
“傻瓜，你要是不爱我的话，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地将我留在身边呢？”
“你要是不爱我的话，又怎么会在乎我的感受，不想让我发现呢？”
“说出来可能有点自恋，但我觉得，你还是爱着我的。”
听到方玄文的话，少女娇躯一震，原来一直以来，她都是在和不存在的事物斗争吗，她有些庆幸，自己傻就傻吧，只要自己还爱着小文，她就知足了。
方玄文挣开少女的怀抱，把少女放到他的腿上，轻轻地帮她擦着眼泪。她的眼眶都哭红了，长长的睫毛也被泪水粘成了一缕缕。
他也袒露了自己的心声，
“其实不瞒你说，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们相处的时间太长了，爱早已潜移默化在了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所以我们觉得爱变淡了。”
“我今天也去找归终聊了聊，她告诉我，只要结婚，你们的感情就能进入下一阶段了。”
“但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好好说清楚。”
“只是没想到，你抢了我的台词。”
方玄文起身，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无奈的挠了挠头。瞬间术法发动，一阵风吹开了两人身旁的家具，腾出了一片空地，同时四周出现无数萤火，在地上围成了心形，他单膝跪地，掏出了自己兜里放了好久的钻戒，举到了赫乌莉亚面前，少女看着这一幕，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莉亚，你愿意嫁给我吗，无关挽留，无关维系，只是因我们的爱，我想以新的身份，去和你面对下一个千年的考验。”
少女颤抖的伸出手去，哽咽地回应着。原来他们之间的误会，两人都在用心去解决。即使走了不同的路，但是他们的终点，却是相同的。
“我愿意，我真的……很愿意。”
方玄文抓起她的小手，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两人无言相拥，全心全意感受着对方的温暖，像是回到了刚刚恋爱的时候，那种热切与安心。
“这个戒指，喜欢吗？”
方玄文还抓着她的手，少女举起手来，看着手上闪闪发光的石头，不得不说还挺重的。
看她没反应，方玄文赶紧从兜里接着往外掏：
“我今天还去找了钟离一趟，那家伙虽然对爱情一窍不通，对结婚仪式倒是挺懂。”
“你要是不喜欢，我这还有别的，按钟离说的，我都准备齐全了。”
说着，他又掏出玉佩、手镯、耳环、簪子、香囊等一堆适合当定情信物的东西，塞到了赫乌莉亚怀中，少女抱着这一堆玩意，看着少年那傻乎乎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真的好多余，她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笑自己未来的丈夫，某种意义上真的好可爱，傻的可爱。
“我会让你成为整个璃月，最幸福的新娘。”
两人十指相扣，方玄文诉说着对少女的爱意。少女坚定地看着他，眼中柔情似水，她深情的望着少年，
“嫁给你，也是我的荣幸。”
两人在这片火光中拥吻在一起，找回了他们那被藏起来的爱。
时间就像一个狡猾的反派，他才不会告诉你：
爱情的感觉会褪色，但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