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孤鹰山,山林葱郁,几架直升机的轰鸣声打破安宁。
萧韶坐在直升机内看着手机,“就这了,下去。”
玄舟伸了个懒腰,拉开舱门,高空的狂风闯进,萧韶戴上装备,走到舱门边看着下方的湖泊和山林,跃身而下。
玄舟跟着一起跃下,风畅快地从他们周身刮过,带着大雨过后的潮湿气息。
萧韶年轻的时候喜欢极限运动,又听说这里可以打猎,随便过来玩玩。
几个年龄相仿的公子哥结伴,萧韶没跟他们一起,落地后带着玄舟在山里闲逛。
“主子,前边有人。”玄舟扬了扬下巴。
不用他说萧韶也看见了,眼里染上嫌恶,拉开枪栓,瞄准了其中一人的腿,嘭地开枪。
凄厉惨叫惊飞山鸟,被围住的女孩似乎也吓傻了,血溅在她身上,如红梅般夺目。
萧韶又开了两枪,不远处慌忙逃窜的流氓应声倒下,玄舟看了几眼笑眯眯点头,“准头很好嘛主子。”
萧韶没有要跟他开玩笑的意思,收了枪扔给他,“看看他们在哪。”
玄舟朝那边蜷缩在地上的小可怜努努嘴,“那个怎么办?”
女孩听到他的话,瑟缩得更厉害。
萧韶随意扫了一眼,表情淡淡声音清冷,“关我什么事。”
“那你开枪干嘛?”玄舟挑眉。
青年迈步往前,眉眼间填满冷漠,“挡路。”
萧韶走过惊恐的女孩,女孩穿得破旧,一件空荡荡的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破褂裹住全身,血溅在她裸露的小腿上。
察觉到他的视线,女孩呜咽一声扯住衣摆,慌乱地想把小腿盖住,却因为紧张用力过猛刺啦一下拽开了衣襟。
萧韶脱下西装外套扔在女孩脸上,而后带着玄舟离开。
从始至终萧韶就看了她两眼。
女孩僵住身子,鼻尖充盈着浅淡的不知名的香气。
干净,温暖。
和她完全不一样。
女孩紧紧抱着,闭上眼睛,想把刚才的青年深深刻进脑海。
————
随着玄舟的话,萧韶终于回忆起这个片段,不由得哑然。
世界上真有这么奇妙的缘分吗。
“主子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遇到那个女孩了?不应该啊孤鹰山那地方……”
耳朵边玄舟还在叽叽喳喳,萧韶直接挂断,垂眸看着沙发上的西装。
原来是她。
那天晚上在宴会的时候,杳宝是一眼就认出他了吗?
可是他的衣服,杳宝怕什么呢。
萧韶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意,又拔腿大步上楼,敲了敲卧室门,“杳宝?杳宝开门。”
门后的云杳杳惊得弹了一下,像被地毯烫着似的。
她低着头拉开门,萧韶看了轻笑,“怎么穿这个。”
女孩穿着当时在宴会上的女仆装。
“我这就回云家。”云杳杳耷拉着脑袋,又怕又委屈。
男人皱皱眉,“怎么还要走。”
“是我不好,没认出来你就是四年前那个被欺负的女孩,不关杳杳的事。”
“杳杳留着我的西装,是这四年来一直在想我吗?”萧韶将人搂进怀里柔声哄,“我很高兴。”
女孩在他怀里颤抖,男人心里更怜惜,薄唇轻轻地吻着她的额,“怕什么,没事儿,一件西装换杳杳这么个小宝贝,太赚了。”
云杳杳忍着泪拼命摇头,身子抖得厉害,萧韶觉得不对,低头一看女孩脸色难看得很,心头一紧把人抱到床上,让祥叔倒杯温水上来。
“乖,我不生气,我一点都不生气。”萧韶不住地哄,“乖杳,想哭就大声哭好不好?”
她已经憋得呼吸不畅。
云杳杳看着男人着急担忧的温柔表情,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是小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东西的,对不起。”
萧韶忙搂着人哄,“胡说,杳杳不是小偷,这西装是我给杳杳的,怎么能算偷呢,乖乖没事。”
他越这么说,云杳杳就越害怕恐慌,因为……不止这一件西装。
祥叔送了一壶温糖水,体贴地带上门。
萧韶倒了一杯,慢慢地哄着她喝了杯水,给小姑娘擦了擦眼泪,指腹滑过滚烫湿润的肌肤,“瞧,眼睛都要肿了。”
云杳杳像是累了,怔怔地看着他,忐忑地哑声问:“要是哪天先生想赶我走,可以让我带走那件西装吗?”
“这是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赶你走。”萧韶无奈地抵住她的额。
云杳杳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从萧韶怀里挣开,下床,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盒子,摩挲几下,狠狠心打开。
语气低微,像是耗光她所有的力量,“这是我偷藏的东西。”
萧韶垂下眸光,看着里边的东西,心头狠狠地疼了一下。
那天给他系的领带。
放跑气折叠起来的气球。
蛋糕上的小标签和彩带。
昨晚吃饭时他觉得不好看的酒杯。
一枚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蓝宝石袖扣。
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整齐的摆在盒子里。
他压根都没在意这些,却不想被女孩当成珍宝一样藏起来。
萧韶闭了闭眼睛,手指扣紧盒子边缘,用力到指骨发白。
“杳杳……”男人深吸口气,把盒子放到一边,倾身紧紧搂住女孩。
云杳杳一愣,无措地被笼在男人的怀中。
萧韶从没想过云杳杳会有这样的小动作,这样类似小动物筑巢一样的行为,几乎让他的心软化成水。
她对这个世界都懵懵懂懂,却凭着本能想要带着他的气息生活下去。
可他还想着要逼问她。
萧韶几乎想狠狠给自己几个巴掌。
“以后,再也不许提要走的事,”男人低声道,偏头蹭住云杳杳的脸颊,“无论怎么样,都不许。”
云杳杳怔了一会,有点不敢相信地问:“先生不怪我?我,我偷了东西,领带很贵!”
“我带你来的时候就说过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这算什么偷,是杳杳跟我玩捉迷藏呢。”萧韶稍稍松开她,眸光锁住女孩。
“可是……”
如果在云家她敢这样,早就被打死了。
“没有可是,”男人倾身将人压在床上,“你最该把我藏起来。”
“……我已经把先生藏到心里了。”
柔软的小动物红着脸,小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