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022年3月14日今天是周一,一个星期最初的开始。周末回家时,我特意去搜索了一下有关抑郁症的资料。发现比我想象中复杂得多。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抑郁本身便很难定义。人都会有喜怒哀乐,喜时会笑,哀时会哭,当一个正常人悲伤的时候,很难将他与抑郁症患者区别开来。而一个抑郁症患者一时的喜悦,也很难将他与正常人区分。我是否应该关心他们呢?曾经我也认为抑郁症患者应当被善待,要容忍和关心他们,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可真的当遇到对生活充斥失望的人后,我只想从万丈深渊中爬出来,什么也不想管。抵达学校,我还是先保持沉默,我已经习惯这么做了。和尤一在一起的每天早晨,我感觉我们都在打冷战,她依然是一副颓废困顿的样子,而我也只能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等日照遍布课桌时,才能等到她醒来。今天有活动课。虽然我并不喜欢浪费这宝贵的一小时,但为了亲密的朋友,我也只能舍弃这次机会了。我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便打开,文沁老师还没去吃饭,她桌上摆满了我们的作业本,看来是已经批阅好了。她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我们班的同学,看上去是在请教文沁老师一些问题。我乖乖站在一旁,因为相比之下,我的事应该没什么重要的。“好的,谢谢老师!”
阿莱同学发出了她标志般的笑声,带着遍布红迹的作业本离开了。文沁老师看上去有些疲劳,她喝了口水后转向我:“忻颖,有什么事吗?”
“啊我,我想问一下。”
我看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就故意放低声量,“是关于尤一的……她到底怎么了?”
“尤一吗?”
文沁老师倒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她没什么啊,为什么这么问?”
“我……”我不敢把尤一对我说过的话向老师复述一遍,没有真正和抑郁倾向的人相处过的人是不会理解我所说的,更不可能理解我想逃离深渊的心情。我试着用些委婉的违心的表达方式,说道:“我想和尤一换个位置,我怕自己的状态影响到她。”
文沁老师先是一惊,但很快表示了理解:“我知道的,谁都会有这个时候。”
“您能理解就好。”
“高三的确给人很大压力。但说真的,不要把自己逼太紧。”
“可我真的想换个位置,我的状态肯定会影响到尤一的……”“忻颖啊。知道为什么我会把你们安排做同桌吗?我知道你是为了尤一好,但你们都是需要同桌的人,你一意孤行的话,尤一又会怎么想呢?”
我说不出话了,虽然我能找出一万个不想和尤一同桌的理由,但终究不想因此成为老师心中那个琐事繁多的人。口口声声用谦让的态度掩盖狭隘的心胸,也许是我很久以前就养成的习惯。“好吧。”
我一无所获地离开了办公室。未能成功换同桌。但我没感到特别难过,这毕竟也是我意料之内的结果。92022年4月5日清明节的最后一天,但对高三学生而言,这是唯一的一天假期。我回到家,发现笔袋内有封信,只有手掌那么大(笔袋是大号考试用袋,远比袋中的信大得多)。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尤一写的。她总喜欢给我留小纸条,写些伤春悲秋的话。我们离校前又发生了争吵。是关于如何整理书本的。按理而言,如何理书是自己的事,但我们竟为了争辩怎样理能更方便而吵了起来。想都想不到,但事实的确是,我们常常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从聊天演变到争执。“翻盖桌内不能放太多东西,课本什么需要常拿的放在下侧抽屉就好了嘛。”
我指着她的书桌。“可我习惯翻盖找书……而且,桌上面没东西翻盖不是挺方便嘛。”
“但我……噢,我是习惯在桌上堆书的了,可你老翻盖就会弄得铅笔袋子撒一地,这礼拜好几次了吧?”
“掉就掉呗,又没让你们帮忙找……”她脸上突然浮起怒意,“倒是你,摞那么高书就不怕书掉了吗?”
“我这不是为了方便找嘛,而且高摞书的杂感更给人一种学习冲动。”
“噢……反正我get不到。”
她习惯性用起了“get”这个单词,在以前我们讨论喜欢的动漫小说角色时她常用。“好好好,那你就这么摆吧。”
明知不应该吵的事,在我们的交谈中都会成为争论的点,我不能理解,难道以前她和她的朋友就这样争吵的吗?她的朋友竟然可以接受这样的日常吗?我们不再说话,心灵的距离几乎远到极点。她收拾东西的速度明显加快了,我敢肯定她的态度或多或少受了烦心事的影响。“走了。”
她还是礼貌性地和我告了别,我也换上一副全新的面孔,和她说了声“再见”。她离开教室的时候,有个同学正在外面等她。在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终于看清她的脸。原来是阿莱。她什么时候也需要和人一块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