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1年5月12日作为感情充沛的高中生,我在谈起各种战争,社会恶俗之事,家庭伦理大戏等的时候常常会发表情绪,有时会略显夸张。而尤一一向理性,总是安静地做个聆听者,很少主动挑起一个话题。我想我提到的话题她应该都挺感兴趣,否则她就不会认真听完我发表的长篇大论了。操场上,依旧是傍晚,但那天是阴天,所以没有阳光再来拉长我们的影子。“忻颖,最近看了点什么?”
我们开始了习惯的饭后聊天,逆着跑道,悠闲地散步。“噢……对了,昨天,我刷到一片文章,好像是讲一个战争时期坏医生的实验,在孩子的眼球里注入颜料。唔,不打麻药的那种,真的是……”“你是说那篇二战时期纳粹集中营的文章吧?”
“噢对对对,就是那个。”
我每次看文章的确只记个大概内容,对具体标题和人名一直是忽略的。“约瑟夫·门格尔,热衷于活体双胞胎实验。”
她几乎机械地说出这个事实,令我不得不再次感叹她记忆力的强悍,但同时,又对她近乎冷漠的陈述而感到惊异。“要我说,这恶魔就应该在地狱里也受这样的酷刑,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那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我好像在有意渲染愤懑氛围,说着捏紧了拳头,希望对方回应自己的情绪。“战争的时候当然是这样。”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加大声量:“可那是小孩子诶!不打麻药就手术什么的简直就是……你感觉呢?反正我后来连视频都几乎眯着眼看的。”
“其实我看视频的时候,主要还是受不了那些人的叫喊声。”
“受试者的叫喊声?”
我住了嘴,很快感觉到气氛走向不对。“对,那种声音会让我很不舒服。”
按我此时的想法,她的意思大概表示,自己讨厌这种行为并不是同情被当成实验体的人,而是因为实验体不打麻药会发出惨烈叫声而令她不悦。“可那这种不人道的实验……”“战争的时候又有谁管?”
不得不说她其实挺现实,讲的话句句从理性出发。我知道她在感情上向来平平淡淡,我也承认自己感情上的冲动远比她强。但在如此沉重的话题中的理性,多少令我不悦。按理说要求别人和自己产生情感共鸣实属道德绑架,但无论如何,内心还是产生了排异感。“那倒确实……”我附和了一句,因为我有些害怕,害怕她会来一句“如果换我的话……”“换我的话,我一定会用麻药,实在不行也会用布条封住嘴巴什么的。”
果然,她还是用这句话开头了。“……哈哈,一个个用布条封,还不如用吸音耳塞。”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这么讲,但此时我是恐惧的,明明不过是一个学生的猎奇想法,却要强撑着在这种严肃话题下用一种事不关己的语气去附和。“吸音耳塞?吸音棉做的吗?那东西可不好使。”
尤一故意转换了话题,接下来就开始吐槽她新买的吸音耳塞是如何如何难用了。我可以装作,一切都没发生。32021年5月19日我开始向尤一介绍自己的小说。尤一果然是个很好的聆听者,这是我对她最满意的地方。“那,你世界观设得那么大,不会忘记的吗?”
她眨巴着眼睛,在听完我的概述后反问我。“嗯……我经常在晚上睡前的时候思考剧情,所以不会忘的。”
我笑笑。“真好,有想象力就是好。”
“你也可以试试的。”
“我啊……我不行的。”
尤一总是这样,“不行”二字总是挂在她嘴边。“还是可以的,不然也不会给我提那么多建议。”
她也笑笑,不知道她心底究竟对这小说作何评价。每当我把一个篇章的大纲提出来,往往会经我们两个人的修改,不同的是,我倾向于改生,她倾向于改死。“你这不算虐,那些网络上的小说的比这虐多了。”
“嗯……那还是改改好,悲剧总能给人留下更深印象。”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眼睁睁看家人被活埋的剧情不算虐。可能写者入戏,但读者未必会动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