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慵懒地躺在柔软沙发上,眼睛在整个客厅游离,这是一座很精致的屋子,叶紫家境优渥,在北京见过不少繁华富丽的别墅,装点别致的居所,但那些建筑都把繁华,富丽,精巧,典雅,时尚,古朴完全袒露,一眼看穿,失去了让人细细品味的兴趣。然而眼前的屋子,却少了许多花哨,它躲在远离市区的靠海的半山腰上,被藤葛完全掩盖,从外面看过去像是三清郊外比较规整的山壁,推门进去,像是一座迷宫,屋子里并没有一般房子的布置和铺陈,房间之间的间隔也是可以随意装卸,按照主人,形成不同的格局。房间里到处都是巧妙地设计,和随意摆放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如果一个陌生人无意闯入,他或许会以为来到某个奇怪的实验室,而不是某个人的家。“这是你的房子吗?”
叶紫看着高脚杯里面淡黄色的液体。“前几年偶然经过这里,看到这栋屋子,那时候这里只是一座毛坯房,可是我的脑中已经呈现了它现在的模样。那时候这里的业主不卖,我死乞白赖,又加了几次价,才把它盘下来。”
陈晔坐在吊椅上,手中把弄着一个十字形的钥匙扣。轻描淡写地描述买房的过程。叶紫当然不会认为他所谓的“加了几次价”是一件很稀松的事情。枝形吊灯发出橘黄色的光,房间里显得有些暗,灯光照在人的脸上,透着一种迷离和朦胧。陈晔起身打开音响,一首舒缓悠扬的喜多郎《丝绸之路》缓缓响起。“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像谜一样,现在我更加看不懂你了。”
叶紫看着远处的刚卯,它古朴圆润的外形展现出它的价值不菲。“那你猜猜看,我是什么样的人。”
陈晔看着她,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弧度。“我想你至少是个有钱人。能交到一个阔绰的朋友,总是不错的。”
叶紫抿了一口酒,入口有点苦涩。陈晔没有回答,脸上浮着一丝笑容:“你不怕进了贼窝,这些东西都是我偷得?”
“那更好,我趁你不注意时顺走一件,你也不敢报警。”
顾鹏淡淡一笑,一道夕阳穿过装饰繁富的窗棂落在顾鹏身上,将他略显沉郁的脸揉碎了。“你今天为什么找我,不会只是满足你的好奇,揭我老底的吧。”
叶紫的脸上有些潮红,罩着橘黄的灯光,显得更加艳丽。她循着《丝绸之路》的音乐哼着调子,一曲终了,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陈晔看着她,眉头皱了皱。“你想听故事吗?”
叶紫淡淡地说。“不是很想,不过就算我不想听,恐怕我也逃不了。”
陈晔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叶紫没有说话,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似乎在捕捉什么,她以为她已经把所有的事忘记得一干二净,但她吐露心怀的时候,过去的剪影像一帧帧电影画面浮现在脑海中,如同昨日。或许她从来没有淡忘,只是一直在逃避,逃避感情的失败,逃避可能再次的伤害,逃避到最后,兜转了一圈,却发现又回到了原点。她的声音渐渐哽咽,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细数着每一次的快乐,每一次的难过,每一次吵架后的不舍和留恋。她谈到那天下午,当她听到顾鹏声音的时候心里的悸动,谈到刚刚做完的主动脉夹层手术。五年虚掷,而且是最美好的年龄。“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陈晔的语气出奇的冷静。叶紫对陈晔的反应有些意外,他并没有打趣她的意思,她凝望着陈晔的眼睛,也没有捕捉到什么。“或许因为我们没有共同的圈子,我对你感到放心”“你好像陷入孤离中,用一种冷淡近乎冷漠的态度去拒绝别人的接近。你从北京逃到这小城市,恐怕也是跟这件事有关吧。”
“你又何尝不是把自己笼闭在荒郊野外,躲着别人。”
叶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或许吧”陈晔顿了一顿,眼中有些黯淡。“再给我来点酒吧”叶紫将手中空的高脚杯递了过去。陈晔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转身拿过一支半瓶的酒,将酒杯倒满了。当叶紫醒来时,额头还有些昏沉,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发了一会呆,才想起自己昨天和陈晔聊了一夜,然后迷迷糊糊睡着了。陈晔已经不在了,她看到桌上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出去办事,微波炉里有你的早餐,记得吃完上班。”
叶紫从沙发上坐起,扶着额头进了厨房,厨房显得有狭小,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叶紫想起病人昨天做完手术,今天还要好好观察,就忙不迭的吃完早饭,急匆匆地出去打的去医院。但她到达医院的时候,电梯门正缓缓合上,“等等”叶紫一个箭步跨过去,伸手试图阻止快合上的电梯门,但力气跟不上,她只是减缓了电梯门合上的速度。突然,电梯门停止合上,缓缓打开。“谢……”叶紫正打算对好心人道谢,当她看见顾鹏笔挺的身姿站在她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右手正从电梯按键上移开,脚步突然凝滞,另一个一个“谢”也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她触碰到顾鹏双眸,他正用一种晦涩难懂的眼神看着她,叶紫心里纠结是否要进电梯,她并不想与顾鹏有太多的接触,可是转身离开,显得太刻意了,给人的感觉,她并没有忘怀过去的事,而且十分在意。正当她决定进去时,一只有力的手伸过来把她拽了进去,电梯门在她后面缓缓合上。叶紫脸上有些发烫,觉得十分尴尬,却故作镇静,偷眼瞥了一眼顾鹏,顾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叶紫心里又开始纠结要不要对刚才的发呆做一个解释。转而决定放弃,首先这样显得太露痕迹,另外,尽量避免与眼前这个人产生任何交集,对他视而不见才是最适合的做法。“难道你要等电梯过了十一楼才按电梯按键吗?”
顾鹏淡淡地说。叶紫立马反应过来,在电梯按键上按下十一楼,电梯缓缓打开,叶紫脸上热辣辣的,好像做坏事,被人抓到一样。“谢谢”叶紫丢下两个字,急匆匆地走出了电梯。护士站里没有一个人,病人和家属稀稀落落在走廊上踱步。有人看到叶紫,挥手打招呼,叶紫向他们回以一笑,快步走进科室。 叶紫一进科室,就看见所有的医生和实习生都围坐在长桌的四周,每次早上的交班都是这个情形,然而今天的叶紫感到气氛似乎有些凝重。她穿上白大褂,刚刚坐到自己的电脑桌前,科主任胡爱萍的声音响起来了:“王医生,你先来介绍47床的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