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铭晨总共在医院里面住了四天,直到再一起CT确认他的骨头没事,并没有出现事后渗血的现象,而且没有脑震荡,他这才出院。关键就是脑袋在地上撞的那一下,那一下撞击很重,不但胡铭晨当时晕了过去,而且后脑勺还碰出了一个大口子,流了许多血。在胡铭晨住院期间,主要就是宋乔山和宋茜照顾他,徐洁一次没出现过,徐仁和老伴儿倒是来看过一回,不管怎么说,胡铭晨是为了救他们的外孙女才导致的后果。说起胡铭晨搭救宋茜的那个动作,再让胡铭晨玩一次,他也未必还能做得出来。那是有点违背力学原理的,胡铭晨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在空中还能力气那么大,竟然硬生生的将下面的宋茜拽到了自己的上面。也正因为这么猛烈的用力,才使得胡铭晨摔倒的冲力大大加强,从而加重了他的受伤。出院之后,胡铭晨并没有马上回家,他脑袋上还绑着纱布,现在回去,家里不仅担心,还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胡铭晨干脆就在镇南玩两天,等拆了线再回去。宋乔山和宋茜要求胡铭晨住到家里去,可是胡铭晨没有接受。首先胡铭晨觉得住到徐仁家的小楼里,他会觉得不自在,其次就是宋乔山在胡铭晨出院的那天就要回凉城去工作,没有宋乔山在,胡铭晨会觉得更生疏,尽管与宋茜的关系得到了非常大的改善。如果不是胡铭晨住院,两天前宋乔山就已经回凉城了,是胡铭晨住院,他才多请了两天假。胡铭晨不远住家里,宋乔山就给他在锦江酒店开了一间房,那个地方离家不远,周围环境也好,处在市中心的位置。宋乔山不在,那陪伴胡铭晨的任务就落在了宋茜的头上。每天一早,胡铭晨散步回来,宋茜就会在酒店大堂等他。宋茜是地主,胡铭晨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宋茜就带着胡铭晨到处转悠,品尝镇南的各种小吃美食,游览镇南的几处知名景点。这天,天公作美,出现了晴天,像是春天提前到来一般。宋茜陪胡铭晨去南山湖游玩回来,带他去市政府旁边的一条小巷弄吃冰粉。“我告诉你啊,别看这家冰粉店开的地方偏,生意可好了,是几十年的老店,用料多还足,吃起来,保证你一碗后还想再来一碗。”
陪胡铭晨走在狭窄巷弄的石板上,宋茜呱唧呱唧的介绍道。而胡铭晨,对宋茜炫耀般的介绍不置可否,一点回应没有。实在是胡铭晨的注意力被这个地方的环境给转移了。巷弄两边都是那种黝黑的木质房屋,上面盖的是瓦片。房屋低矮,有些还歪歪扭扭的,感觉一场大雨就随时会垮塌下来。这条小巷子车根本开不进来,只有行人和自行车可以通行。每一栋老木板房的大门上都会贴着门神,边上的对联有些已经掉色老化。透过一家木框窗户看向屋里,里面虽然亮着灯,可还是十分阴暗,不太容易看清楚里面。胡铭晨再向右边抬头,则是一栋对比的高耸公寓楼拔地而起,浅绿色玻璃幕墙,十分漂亮,看起来起码三十几层。“喂,你在看什么啊,我给你介绍呢,怎么就不吱一声,你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嘛。”
自己呱啦呱啦介绍,胡铭晨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宋茜顿时就急了。“哦,啊,我听到的啊,你说冰粉好吃嘛,一会儿你多吃点。”
胡铭晨回醒过来道。“我多吃,我多吃什么啊我,我经常吃着的呢。你这是敷衍我,根本就没认真听我说了什么。”
宋茜嘟着嘴抱怨道。“宋茜,你说这个地方你经常来?那你给我说说,周围都是高楼大厦,怎么这里却破破烂烂的呢?”
胡铭晨不在乎宋茜的抱怨,而是转移话题问道。“这......我哪里知道啊?人家就喜欢住老房子呗。”
宋茜左右看了看,一头雾水道。“这左边是市政府是吗?”
胡铭晨追问道。“是啊,你这不是问的废话嘛,刚才我们就是在市政府站下的公交车。”
对于胡铭晨不认真听自己的介绍讲话,宋茜还是心有芥蒂。“哦,那我明白了。”
胡铭晨恍然一般点点头。“你明白,你明白什么了?”
宋茜不解道。“呵呵,没什么,你说的那家冰粉是不是那里,那家阿婆冰粉?”
胡铭晨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指着前面几米处问道。前面路边挂了一块阿婆冰粉的招牌,而且原本冷清的巷子里,就那个地方热闹,门口还站了几个年轻男女。“对,就是这里,你看,有人排队,生意多好啊。”
“那我们也去排队品尝两碗吧。”
这家阿婆冰粉店狭窄逼臼,桌凳是摆在堂屋里,虽然装饰过,显得不像其他人家那么亮堂,但是根本没有改变这老房子的格局,人走进去还是会觉得闷。堂屋里摆放的四张小桌都坐满了人,正中间的墙上贴的不是天地君亲师,而是一副毛的画像,毛的两边,还各有五张略小的十大元帅戎装画像。宋茜和胡铭晨排队等了十来分钟,他们两人才得到空位坐下来。这家店除了卖冰粉,人家其实还卖凉粉凉面以及手工汤圆。宋茜点了一碗冰粉一碗凉面,胡铭晨则是要了一碗冰粉和一碗芝麻汤圆。胡铭晨的一碗汤圆才吃了一半,就有三个七十余岁的老年人来光顾生意,像胡铭晨他们这些年轻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接待,但是那几个老年人,则是刚才在系着围裙搓汤圆的女老人来打招呼接待,她听该就是这家店的灵魂人物阿婆了。“二哥,三哥,桂花姐,你们来了,是不是还是老样子?”
女老人笑眯眯的招呼问道。“我们也吃不了冷的,还是一样,我们老哥俩芝麻汤圆,桂花姐吃桂花汤圆。”
那杯称作二哥,手里拿着一根拐杖的老头回答道。“好,你们先做着,我先给你们包,马上就煮。”
女老人扬了扬还沾满面粉的手眯笑着道。“二哥,听说你儿子在东门那边买了一套新房子,你什么时候搬过去和孩子们住啊?”
阿婆离开之后,被称作三哥的好奇问道。“我就算想去,也要住得下才行啊,他那房子才八十几平方,他们一家四口住就够挤的了,我去了,我住哪里,算了,还是窝在我这老房子里吧。”
二哥叹了口气回应道。“哎,现在房价涨到三千多四千了,我是买不起,要是买得起的话,我也住楼房去,这巷子里,潮湿,脚膝盖差不多每天痛。”
叫桂花姐的白发女老人道。“你女儿他们单位不是分了房子了吗?你可以去住的啊。”
二哥道。“你说的啥话,我能住到姑爷家去吗,那是女人,又不是儿子。要是我那儿子没处工伤就好了。”
桂花姐幽幽道。“桂花,你孙子已经大学毕业了,等他结了婚,你就可以一起住大房子了。”
三哥劝慰道。“别提了,那小子才分了单位,不过听说他们已经不分房子了,要自己在外面买。谈了个女朋友,女方家也要求要买房子才能答应亲事,我现在就替他发愁这事。之前为了给他爸治伤病,积蓄全部花光光,要不然,还能帮补他一些订套房子。”
桂花姐道。“其实我们这里挺好的,身在城中心,旁边就是政府,出门干啥也方便。”
叫三哥的老人道。“废话,你家的房子靠路边,卖了在旁边的清月小区买了房,当初你还住这里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二哥驳斥道。“嘿嘿,我那房子也没卖多少钱啊,二十几万,要是现在卖,也许还能卖三十来万呢。说起来,我亏了。再说,主要是孩子们嚷着卖了买新房,要不然我也未必愿意卖,这些街坊邻居一起住了几十年了,有啥事喊一声就行,到了小区里面,告诉你们,两年了,我都不知道我家对门姓什么,没劲。”
三哥憨厚的笑笑道。“所以你每天闲着没事就跑这里来找我们玩?”
“嘿嘿,玩惯了嘛,一会吃完,我们就去你家打麻将,昨天我输了十七块,今天我得赢回来。对了,二哥,你昨天赢了钱,这顿,可得你请,桂花妹子,你说是不是啊?”
三哥笑着道。“对,对,昨天我也输了八块,吃一碗四块的汤圆,我还亏了四块呢。”
听到要怂恿二哥请客,桂花也立刻赞同。“你们两个......行,行,大不了一会我再赢回来。”
二哥将拐杖在地上顿了两下,无可奈何的答应了下来。“喂,喂,你干啥呢,人家老人家聊天,你怎么那么感兴趣?还偷听。”
胡铭晨听几个老人说话正听得认真,宋茜突然戳了他一下。“这是公共场合,什么偷听啊,那么难听。”
胡铭晨一口喝干了碗里的半碗冰粉道。“那你不会是喜欢赌钱,听到老人家要打麻将,就想去凑一凑,赢人家老人家的钱吧?”
“我有那么邪恶吗?真是的,吃完没,吃完就赶紧走吧,游了一天,不累吗?”
“我早就吃完等你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