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钟英到胡铭晨家来过之后,胡铭晨家要收姜做生意的消息就不胫而走,没用两天,周围坡上坡下的人家大部分都知道了。 这知道的人多了,到胡铭晨家来走走串串的人就相应的增多。有些人只是单纯的好奇来看看情况,有些是来打听一下价格,打算自己家的生姜挖出来后就卖给他家,也还有一些人,则是抱着和钟英一样的目的和想法来的。 比如第二天,胡铭晨的二嬢胡又琴就来了。 “哎呀,二哥,你家要做大生意了呀,啧啧啧,这排场不小,看来是要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了呢。”
一进门,胡又琴就夸张的说道。 “什么大生意哟,我家根本没有做大生意的本钱,就是想试一试运气,小打小闹罢了。”
胡建军自谦道。 “小打小闹啊,呵呵,二哥,小打小闹会连烘烤炉都要修两个吗?看来小晨在学校边做生意,是真的赚到钱了哟,我听妈说,你们把欠她的钱都还给她了。”
胡又琴脸上继续挂着笑容道。 “哎,妈非要逼着要。”
胡建军叹了口气道。 “那也是因为你们有,她老人家才逼得出来嘛,要是没有,怎么要也是没用的啊。”
站在一边的胡铭晨真的是听不下去胡又琴这阴阳怪气的调:“二嬢,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也想学奶奶,逼我家还账?”
傻子也听得出来,胡又琴这么说话,目的大概就是如此,否则的话,何必如此这样阴一句阳一句呢。 “哎呀,还是小晨聪明,不过二嬢不是要逼你家还钱,只是吧......我家现在的确买饲料的钱都没有,上次不是给你家买了一个猪,还欠你家八十块的嘛。我家包谷不够喂,打算买点饲料,哎,但是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二哥,你看,你家宽裕的话,是不是借点给我买包饲料啊。”
胡又琴明明就是来要钱,却将话说得她很无心一样。 胡铭晨家还欠胡又琴家几百块钱,胡又琴却是是来借钱,上次卖猪的八十块说好的抵账了,胡又琴说成是欠八十块,这些话,不管换成谁听到,都会觉得虚伪。 古话说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但是有些时候,遇到困难了找外人还会更好一些。就像钟英和胡又琴,外人还没上门来追债呢,他们倒是迫不及待了。哪有这样的啊,自己人下手比外人更不顾面子。 “他二嬢,你看过段时间行不行啊?现在我们这里还没开始呢,要是把钱还给你,那我们就很难搞下去了呀。”
江玉彩实在不愿意面对胡又琴,可是她逼到家里来了,也不能一句话不说。 江玉彩没提借钱,而是直接说的还钱。她自然也明白胡又琴的想法跟目的,只不过现在,家里并不是真的宽裕,已经还了钟英六百,要是再还胡又琴四百二十块,那接下来收生姜的生意还能怎么做呢?因此江玉彩的话带有点请求的意思。 “二嫂,照理呢,我不该到你们这里来,显得我是来要钱逼债似的,主要是我也真的很难啊。朱飞那个没出息的昨天就去借钱了,一分钱没借到,所以我才来二哥这边看看,你们能做生意了,手边总是比我宽裕嘛。我要是再不买点饲料给猪吃,恐怕到过年的时候,那猪都不能卖。”
胡又琴的话听起来至情至理,可是,她就是没有透露出一点点松口放过的意思。 言外之意啊,胡又琴就是今天无论如何要弄点钱回去。 “二嬢,别说了,我家是不是还欠你家四百二十块?”
胡铭晨板着一张脸沉声问道。 “是的,本来是五百块,卖猪的时候不是抵了八十嘛,那就还剩下四百二。”
胡又琴答道。 “那你等一下,我拿钱来还你。”
见母亲江玉彩对那个数字没有异议,胡铭晨于是就转身进屋拿钱。 之前胡铭晨的钱是藏在厕所的夹缝里,昨天拿钱还了奶奶钟英之后,胡铭晨就把剩下的钱放回到家里的床垫下面。 既然人家拿不到钱不会离开,那胡铭晨没有选择之下,也只能还钱。 欠别人欠很不舒服,被人上门来要账更不舒服,而被自家人绝情的逼债,胡铭晨更是难以接受。 再难再苦,胡铭晨也不愿意面临这种近乎于欺负的窘迫。如果他没有钱,那还可以装没听到没看见,他有钱,还得起那几百块,胡铭晨就不愿意在二嬢胡又琴的面前低头。 “二嬢,拿去,这是四百二十块,以后我们就两清了,谁也不欠谁了。”
胡铭晨将四百二十块钱铁着脸递给胡又琴。 “哎呀,二哥二嫂你们看,我真不是来要账的嘛,这搞得我多不好做人哟。”
明明伸手接过胡铭晨递来的钱了,胡又琴偏偏还说出这种有点让人感到恶心的话来。 “没什么不好,既然欠你的钱,那收着就是了。”
见胡又琴接下了胡铭晨给的钱,胡建军脸色很难看,丢了一句话之后,就自己走开了。 胡又琴是他妹妹啊,当着老婆孩子的面这样要钱,胡建军面子上挂的住那才怪。说不好听点,胡建军没有翻脸就算是不错的了。 “二嫂,你看二哥......二嫂,你们可不要有什么想法啊,我这也是太难了不是。”
二哥走开了,胡又琴又转向江玉彩。 “不会有想法,有什么想法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嘛,又琴,你自己坐一下,我那边还有点活儿,我去把它做完。”
江玉彩是个嫂子,再不情愿心里再不爽,她也总要比胡建军客气点。 二哥和二嫂都走开了,胡又琴钱也拿到了,继续呆在胡铭晨家就变得尴尬和没有必要了。所有在左右看了几眼后,胡又琴就离开了胡铭晨家。 “哼,嘴甜屁股黑,一定是听了你奶奶的话,所以急忙就上我们家门上来。还真的是怕我们还不起,亲姊妹呢,还不如人家外面人。”
胡又琴一走,江玉彩就从里屋出来,骂咧咧道。 “妈,我就是不喜欢二嬢,她人一点都不好。”
胡燕蝶跟在江玉彩的伸手憋着嘴道。 “她能是什么好人呢,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江玉彩道。 郁闷的低着头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的胡铭晨抬起头来:“妈,恐怕你当初找二嬢借钱的时候不是这么说,你那会儿应该也说她是好人的吧。”
“那时候......那时候不是找她借钱嘛,难道找人借钱还能讲别人的坏话啊。”
江玉彩被噎了一下,不服气道。 “所以你找人借钱的时候说言不由衷的话,人家来要钱的时候当然也可以说虚话和假话,这有什么呢。关键的关键是,自己家要硬起来,不要随便去找人借钱,只有那样,别人才不会在你们面前说那些让你们没有颜面的话。”
胡铭晨对胡又琴上门来要钱很不爽,可是,究其原因,还不是自己家总是求人引起的。 胡铭晨说这样的话,似乎是在激励父母,实际上呢,他是在告诫自己,要自立自强,自由自己自立自强硬起来了,才会活得有尊严。 至于爸爸妈妈他们,依照胡铭晨的了解,现在就算再生气,实际上也没多大作用。重生前,奶奶钟英还大年三十到家里来要账过呢,吵得七荤八素。然尽管如此了,也没有阻止爸爸妈妈继续借钱的步伐啊,第二年,没辙了,还不是又厚着脸皮去找奶奶借钱。 江玉彩和胡建军不在乎面子吗?那当然也不是,违背人性常理。只是,他们并没有因为受到责难与羞辱就立志如何如何,总是在平穷的漩涡里,拔不出来。 钟英和胡又琴的所作所为让胡铭晨心寒,只不过光心寒并不能改变什么,如果只是心寒的话,那胡铭晨也就和爸爸妈妈没有什么两样。 “儿子,你放心,以后只要我们有钱,我们就不会随便找别人借钱了。”
江玉彩气弱的说道。 “那不是废话嘛,谁要钱了还会找被认借钱,关键是要怎么样才能有钱,钱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就算钱会从天上掉下来,也得弯腰去捡才行啊。所以我才要想做点生意,光种地,那是绝对不行的。你看,要不是我卖卡赚了点,人家要钱,拿什么还,总不能从东家借来去还西家嘛。”
“所以......我和你爸爸不是支持你做姜的生意了嘛,只是......你替我们还了你奶奶的六百,现在又还了你二嬢的四百二,这生意怕是就坐不下去了吧?你应该没有什么本钱了。”
江玉彩愧然道。 “困难是有,但是越是这样,越是要做。无论如何,这笔生意都不能放弃。妈,你放心好了,本钱的事情我想办法解决,你们就帮我把事情办好就行。要想不被人瞧不起,要想不再借钱过活,就得拼一拼,搏一搏。”
胡铭晨揉着脑袋站起来。 “小晨,我支持你,等我们家有钱了,奶奶和二嬢来借,我们家不要借给他们,让他们欺负人,哼。”
胡燕蝶握着小拳头气呼呼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