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大厦最顶层，阴沉的云层似乎近在眼前。
风越刮越大，湿润的水汽弥漫在空气中，有种风雨欲来的前奏。
江雀坐在办公桌前，如同往日那般批阅着各种文件。
在一片风声中，红色的血色不知何时蔓延而至，将整个房间笼罩。
浓郁的血腥味让江雀皱起了眉头，她看向了沙发的方向，双手交叠抱臂在身前，以一种不是很满意的音量说道：“不要坐在我的枕头上。”
沙发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朦胧的血色虚影，虚影坐在沙发上。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能勉强能够看出那是个魁梧男人的身影。
最引人瞩目的是男人身上的血红色外衣，那层外衣上汇集着一层火焰般的雾气。
雾气不断重复聚集又消散的过程，只看着就让人头晕目眩。
在他脚下，鲜血滴滴哒哒。
听清江雀的话，来人移了一下位置，同时开口说道：“秘祷者的事情，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开门见山，毫不遮掩，如同长刀出鞘。
江雀点了根烟，眯了眯眼睛，直接了当地说道：“事急从权，你们要什么解释。”
血红长衣下的男人……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他似乎抬起头看向了江雀，用毫无起伏地声音说道：“我们尊重你这样的第一代……黑夜之鬼。”
江雀勾了勾嘴角：“那可真是多谢你的抬举。”
随后血红色的鬼气弥漫，几乎笼罩了整个房间。
男人含糊不清地声音再度响起：“但正如同协议，特情处的归特情处，血衣的归血衣，你们内斗是你们自己的事。”
“你过线了，黑夜之鬼。”
一个重伤的黑夜之鬼，和一个巅峰的血衣，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事情已经做了，你指望我给你们怎么样的解释？”江雀口鼻里渗出鲜血，面上却还满是不在乎的表情：“我可以代表津南特情处做出一定让步，也可以和你们谈条件。”
血衣的兴师问罪在江雀的预料之中，甚至她已经猜到他们会提出怎样的条件。
后者久久地注视她，开口说道：“你曾经进入过海沟。”
江雀面色微微一变：“你们永远不可能再进入海沟！”
“那就是我们的事情了。”男人回答道。
江雀神色变化莫名，就在他们对峙的时候，猛烈的鬼气突然让他们两人同时一震。
“降临！”他们几乎同时起身，朝着某个方向望去。
片刻之后，办公室之中空荡荡，再无一人。
……
鬼气以宋玄棠为中心，仿佛涟漪动荡，随后整个鬼蜮产生了剧烈的震荡。
宋玄棠苍白冰冷的手指触摸着眼前熟悉且温暖的皮肤，鬼气从她掌心弥漫，渐渐爬上了霍聿的面颊。
他脸上的痛苦似乎被极大缓解，甚至从那种极度的哀痛之中清醒过来，略显茫然地看着眼前。
鬼气覆盖在他的瞳孔之上，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而后，他听见熟悉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
“别担心，不会疼。”
他本能地呢喃了一声“阿棠……”，随即便陷入了安稳的睡梦之中。
宋玄棠的手指微微捏紧，鲜血从霍聿的颈间渗出，滴落在她苍白的手背上。
只要轻轻收紧手指，就可以轻易捏断他的颈脖，甚至不需要花费任何力气。
可那温热的血液让她迟疑了片刻，她眼中的癫狂与残忍似乎有片刻的沉寂，甚至出现了片刻的清明。
她看着那滴血，久久没有动作，直到男人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动手吗？”霍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以情人厮磨般的姿态，在她耳边开口。
他的瞳孔几乎全黑，身体一如失色般苍白，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弧度。猩红的眼尾和额头上同时睁开的三只眼睛，让他看起来妖冶且诡异凶狠。
这种形态，看起来无论如何都不能称之为人。
宋玄棠眼中的癫狂与阴毒再度占据，她捏着霍聿的手越发用力，像是要将他的头颅都拧断。
后者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嗬笑声，含糊不清地说着：“动手啊……”
“杀了他……”
“不杀吗？”
宋玄棠阴冷的眼睛看着“霍聿”，却迟迟未能下这个狠手。
后者嘴角的弧度越发嘲讽和疯狂，霍聿从来不会露出这种表情，仿佛他身体里容纳了不该容纳的灵魂。
他靠近宋玄棠，以沙哑至极的声音说道：“……你不舍得……哈哈哈哈……宋玄棠，你不舍得……”
“他是你为数不多的锚点了哈哈哈哈……”
她沉默着，面无表情，但最终收回了自己的手。
“霍聿”以接近三百六十五度的姿势扭动自己的头颅，他看着坍塌的鬼蜮，狂笑出声。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我们都会从那个梦里醒来的，不是吗？”
宋玄棠缓缓站直了身体，漠然下达了命令：“滚。”
……
猛烈的鬼气算得上是徐娇娇生平未见，在支援到来之前，她必须尽可能将所有的鬼留在这里。
哪怕只是最低级的黄昏级鬼怪逃离，也会对整个津南市造成不可想象的损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的口子戛然而止，口子之中那只灰白色的眼睛猛然颤动，仿佛被什么东西往黑暗中拽去。
鬼气迅速散去，天空中已经钻出来的鬼怪，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拖拽，再度拉回了口子里。
而后风轻云淡，天空恢复清明，刚才的狂风与众鬼仿佛只是假象。
过了几秒钟，天空已经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苏尘卿从车里钻了出来，与徐娇娇面面相觑：“什么情况？鬼呢？”
风雷声势浩大，却一滴雨都不曾落下？
徐娇娇依旧绷紧了神经，疑惑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幻觉吗？”
苏尘卿是织梦者，是精神体方面的专家，更是幻境的专家。
他摇了摇头，直接了当地说道：“你已经很接近黑夜之鬼了，我也有午夜级的实力，想要把我们两个同时拖入幻境，得是什么级别的鬼？”
“这种级别的鬼怪降临，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