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昊在等答案。 刘锐手拿秒表，观察了几个组的工作情况之后才回答：“白厂长，人手不够，加工任务重，我只能这样。不过，按你的指示，计件，每个在自己的工台上完成一件按工种不同，给半分钱至两分钱奖金。我计算了一下，优秀的员工一班十二小时最高拿到五块钱至六块钱，这只是奖金。”
说完后刘锐犹豫了一下：“奖金是不是过高了。”
“不高。创汇的，质量第一，产量第二。”
白昊认为不高。 刘锐表示自己明白了，又说道：“再过五天，新一批的人员培训完，就可以考虑三班倒了。”
“别把人累坏了。伙食标准往上再提一提，现在的标准是什么？”
“每人每天四毛钱。”
“涨到五毛吧。”
“听白厂长你的。”
刘锐也认为，让马儿跑，要让马儿吃饱了。 现在是一九八四年，四毛钱每人每天的伙食费，绝对是两餐带肉的，而且偶尔还能发个水果什么的。只是眼下刚开春，想买水果也没地方买。 工电厂职业食堂的标准已经很高了，平均每人每个月是九块八。 京兆最高标准的食堂是庆东的，十一块五毛。 所以刘锐把标准已经订到极高，按每个月十二块订的。差别是，这里的员工一个月都在食堂吃饭，而庆东厂的只有二十六天。 白昊给涨到日均五毛，这绝对是京兆最高的食堂伙食标准。 没有之一。 第二天，刘松岚也来了。 还在中午的时候准备与工友们一起在食堂吃普通职工餐。 可让刘松岚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所有人，无一例外。 米饭在下，菜在上，然后一只大碗，捧着就往外跑，蹲在外面快速的吃完，然后去喝点水，又小跑着回车间了。 刘松岚很吃惊：“怎么，工友的积极性这么高？”
白昊大概知道是为什么，可却装了一个糊涂：“估计是刘副厂长管理的好，宣传科动员的好。”
“挺好。”
吃过午餐，刘松岚换了工作服在车间里转了一圈，看到所有人都在快速的组装机器。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厂里第一波小乱子出现了，白昊有预料会发生，所以就没去。 刘锐准备将两班倒改成三班倒，厂里直接炸锅了，超过三百名上晚班的女工直接把刘锐堵在办公楼讨说法。 “凭什么减少我们的工时，加班四小时，加班涨五成工资。加班四小时，我们多拿一块六毛钱奖金，不能减我们的工时。”
“对，不能减。”
事不大。 白昊不意外。 刘松岚都被惊动了。 亲自跑来，向所有女工写保证书，保证不减工时，依旧执行两班倒的政策，但希望所有人爱护身体，千万不要带病上岗，更不要劳累过度。 当下就有人反驳了。 这不是笑话嘛，当初自己父辈们为赶进度，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那时候标兵就是这样，现在才加班四小时，也配说累。 这话，引得无数人应援。 九分厂内，白昊品着茶，翻着报纸。 秦科电那边工友请愿的事情很快就传了过来，这么大的事情，作来外贸订单管理小组是要知晓，而且还要备案，同时也会前往调查，看看厂领导有没有失职，有没有人恶意煽动工友们等等。 白蕠放下电话，找到了白昊：“你今天特意没去，是不是事先知道点什么？”
“恩，我事先知道，今天会通知两班倒改三班倒，所以我就没去。肯定会引起许多职工的不满。”
“为什么？”
“还为什么呢，两班改三班，一个人每月少挣多少钱，算一算就知道了。”
白蕠心中一算。 还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一个月少挣五十至七十块。 就这工资数，找刘锐拼命都在情理之中。 白昊说道：“依现在的工资制度，食宿厂里管，每个月就是净挣的。在活忙的时候，每天加班四小时，我算了一下，实际是日工资的一点七五倍，说两倍的是数学没及格。然后加班期间，实际奖金是三班倒奖金增加一半。”
五十块最低，六十块是正常，六十五算优秀的那一类。 白蕠问：“你知道你爸一个月多少钱？”
“知道，八级工的标准工资是一百一十五，加上奖金在一百五左右。我爸现在是副厂长，每个月我估计应该在二百二左右。”
白蕠又问：“你知道欧阳芊芊每个月多少钱工资？”
“大学生，工资、奖金、补助什么都算上怎么也有一百多。”
“是，有。秦科电的工资已经高过欧阳芊芊了。”
“正常，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而且一个月都不休息。当然，这是活多赶工，以后应该要改的，这要看刘锐怎么给职工们作思想工作了，我当时设计工资的时候考虑过，正常状态上，基本刚过百吧。”
白蕠再问：“工作时长呢？”
“每个月大约二百二十小时，不能再长了。”
“减，往下减。每个月不能超过二百零八个小时，听我的没错。”
白蕠这么说，是她知道的不少。 虽然有些条例还在商议中，可她这个数字有零有整的，任谁听了都会认为，这是有依据的。 白昊知道的更多。 白昊只说道：“你的领导，你可以直接就这个安排作指示，我呢，只要质量，要产量。我要交订单，我要完成合约的，我要保证我的信誉的。生产是刘锐的事情，他办不好，就想办法找能办好的顶上去。”
白昊讲的在理。 白蕠回自己办公室拿了摩托车的钥匙，她要亲自过去看看。 白昊喊了一句：“白组长，要车不。”
“不要，不合适。”
白蕠对分寸掌握的极好，她知道白昊的车她不能用，用了事非多。 这事对于白昊算是过去了。 白昊知道，未来秦科电关于工作时间、工作保障等等，事情多的数不清，他虽然有点经验，但白昊不想直接管。 就象陆鸣玩火，杨柳说了好多次，打了好多次。 陆鸣有听过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