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郑爱国的要求,连厂区地面都要重新铺上一层青砖。车间厂房内所有的机器拆了,有用的当零件拆,过于老旧的当废铁回炉。地面打水泥,自流平。 原先办公楼和车间相连的那破棚子推平,换上葡萄架。 车间内的办公室推了,改原先的车间办公室小棚屋为车间内小二楼,用红砖来建。 这个时代并没有人去投诉噪音污染,轰隆隆了一夜,一直到次日清晨这里倒是围了不少退休人员来看热闹。 厂门口的柱子上重新涂了白油漆,有人开始在上写字。 先是工电厂的全称,然后字体变小半号,直属第九分厂。 工电收了区办修配厂,这事部委备案、秦州省工业厅特批,根本不需要吃瓜群众知晓。可突然在门柱上涂写的新厂名怎么可能不让吃瓜群众围观。 立即有一个老人上前:“这位小领导,我问一句。这厂子不在了?”
“没了。”
“那,那我们以前退休人员工资、药费报销去那里办?”
写完厂名的宣传布干事准备正吩咐助手收拾涂料,厂围墙上等工人们涂完白灰之后,相应的漂亮图画、宣传图画等等,他们都要画好,涂上。 听退休老工人一问,当下就回答:“去工电厂总工会,那里去办。”
“那,那。”
退休老工人很激动:“那拖了半年的药费报销,还有差我们两个月的退休工资呢?”
“凡是正式退休的人员,去工电总工会办手续,以后看病去工电厂医院,以前的遗留问题,工会那边会有专人办理,今天就可以去,有专人接待。”
呼啦啦,围观的人一下就跑了一半。 原本就是小厂子,退休人员并不多,听说工电厂以后管他们的退休问题了,立即奔走相告,然后拿着以前小厂子里给自己的所有手续,证明文件,医疗报销欠条等等,结伴往工电厂总厂而去。 工电厂内,这事有支持,也有反对的。 工电厂书记与厂长联手支持了副书记郑爱国,包括他合并那小厂,以及其他的一切。 厂长鲍守信推进门来,这里是他的办公室。 正在查看多士炉订单生产计划的工电厂书记付强问:“怎么,还有人想提反对意见。”
鲍守信摇了摇头:“那边改造已经开始,几个分厂和车间,还有工业厅安排一起合作的配套厂子今天就开始调整设备、安排班次准备生产,几个厂子联合成立了一个质量与产量保障小组,反对的人这会说什么也晚了。”
付强摇了摇头:“这些人没见识,他们反对的理由无非就是接了与咱们主业务不同的活,可他们懂什么,几千万美刀的外汇对于咱们引进外国先进设备有多大的帮助,至于第九车间,他们懂个屁。”
鲍守信只说了六个字:“君以国士待我。”
付强点了点头:“老郑就是这个意思,他说张建国这个人非常仗义,那怕不图将来的回报,仅说这三千多万美刀的订单,我们工电厂就要以国士之礼对待他儿子,这是咱们工电厂的仗义。”
两人正说着,工电修配分厂的胡荀跑来了。 “付书记、鲍厂长,有人到我们分厂闹事。这事,你们要管管,我反正管不了。”
付强问:“先说什么事?”
“十好几个人带上全家,加起来四十多口人闹开了,他们来报到,可花名册上没他们,厂办主任没收,他们就带人来闹了。”
付强正思考要怎么处理呢,鲍守信已经拿起电话:“保卫处吗?我是鲍守信,有人在咱们修配分厂外闹事,把带头的给我抓了,其余的赶走。不愿意走的,找个空仓库全部关进去,我还就不信了,工电两万多人的大厂,几个小兔崽子就敢闹事。你们要是搞不定,就叫民兵团长来办。”
保卫处接了电话,都用不着处长出动,负责西片厂区的三科科长,拿着哨子摇人,打开器械室的门,全部带上长喷子出动。 工电是国营大厂,民兵团是配有重机枪的。 挂断电话,鲍守信劈头盖脸就指着胡荀骂上了:“你是不是废物,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废物。就你这球样,我要查一查,你到底怎么当上修配分厂厂长的,我工电十几个分厂厂长,就是副食厂的厂长一个婆娘都没见怂过,你怎么这副球样。”
付强笑着把胡荀往外推:“赶紧回去处理工作,快去,快去。”
胡荀连头都不敢抬,小跑着就往办公楼外去了。 鲍守信拉开门大骂:“就你这球样,再废物一次,我下放你去让废品站站长。”
胡荀那敢回头,跑的更快了。 鲍守信正准备再骂,自己办公室桌上电话响了,付强指了指电话,因为这不是他的办公室,所以电话响他是不会接的。 鲍守信这才关门走到桌前拿起电话:“我是工电鲍守信。”
“老鲍,我李爱民。订单追加两万台华夫饼铛,交货日期十二月十六日前,这是西方大洲那边的订单。还有多士炉,估计要追加至少六万台,中午之前我让人传真给你型号,这些多士炉的交货日期是在十二月五日前。”
“恩,知道了。”
鲍守信没多言,这事他知道了就够。 李爱民显然也没空和他多说,听到鲍守信说知道了,也就挂断了电话。 鲍守信转头对付强说了一声:“订单增加了,随便又是几百万美刀。白昊这娃有点邪,这事也邪的很。”
确实邪乎。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羊城,秋交会,会场。 这里有专用的签约台,公开的。 大订单签约会有一个仪式,杰夫哈斯与约翰麦克莱恩都在场,白昊也在场。 签约仪式开始,白昊站在一旁就是不上场。 工电高压电器分厂厂长张昌兴是工电厂这次来秋交会带队的头,他看了看白昊,又看了看李爱民,摇了摇头,他也不去。 开玩笑,又不是自己谈下的订单,凭什么自己去。 露脸的事情虽然是好事,可回头让人戳脊梁骨,说自己抢了年轻人的功劳,这事不能干。